沉香连忙将手指放于唇上示意她噤声,然后悄悄往窗子里面指了指。荨夏凑过脑袋往里面看去,时襄一手拿着笔在写笔记,另一只手却放于腿上,上面端端正正摆了一小盘花生仁。先生讲的专注未注意时,他便拿起一颗随手扔进嘴里,小幅度的慢慢嚼着。
荨夏被他偷偷摸摸的模样逗笑,叹道:“以后先生讲学的时候不能准备这些东西,免得又不好好念书。”
沉香笑道:“哪里是我拿进去的,八成是方才借口去茅房的时候从厨房里顺手牵进去的。”
“特意绕了这么一段路?”书房和厨房一东一西,两者尚有一段距离。
“可不是,回来的时候藏藏掖掖的,还当我们都没看到。”
说话间时襄已经把最后两颗花生仁仍进嘴里,一歪头恰好看见站在窗外的两人,于是朝她们笑了笑,还一脸委屈的指了指手上空空的白瓷小盘。
荨夏一笑,对着他真切而渴望的眼神摇了摇头,示意他认真念书。时襄遭到拒绝,丧气的撇撇嘴,只得转头去看书上布着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好不容易挨到午时,小丫鬟将厨房备好的饭食端进来,时襄却不动了,自个儿窝在桌前不知在写什么。
“少爷,吃饭了。”沉香边倒茶边喊。
时襄应了一句,却不起身,神情专注写的极为认真。荨夏走过去看,见他并不是在胡乱抄写,打趣道:“少爷是在写文章吗?”
“不是文章。”时襄淡淡否认:“今儿先生让我题一首词,我还受到表扬了呢,要好好把它写下来。”
荨夏一愣,问道:“少爷是说,您今儿写了一首词?”
“对啊。”
沉香恰好端茶过来,听了此话吐了吐舌头,心里暗暗乐了。
时襄写完放下笔,鼓着腮帮子轻轻吹干墨汁,抬眼便见两人一脸好笑的看着他,显然对他说的话持有很大的怀疑态度。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骗你们。”虽然原作并不是他,但好歹他将这词背了下来,也算是半个作者了,反正穆大哥也不知道,应该不打紧吧?
荨夏和沉香一同笑了,虽然她们没有念过书,但自家少爷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还是知道的。眼下到了吃饭的时辰,时襄又是个执拗的性子,因此两人笑眯眯的点头表明相信,这才让他乖乖净手吃饭。
桌上摆了好几样菜式,时襄嘴馋,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酥鱼放进口中,细细品尝之后如实做出评价:“不够脆,也不够香,府里换厨子了?”
沉香道:“没有呀,厨子一直都是一样的,没有换过。”
时襄复又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肉口感鲜嫩,汤汁也还算浓郁,入了他的口却怎么也少了几分风味:“没有听雨阁的好吃,改天去那里吃个够,可以的话顺便把制作秘方拿回来。”
于是第二日与穆怀钦一同吃饭的时候桌上摆了很大一盘的酥鱼,时襄眉眼弯弯,嘴里塞的满满的,吃的很是满足。
“好吃。”时襄忍不住赞扬,随手给穆怀钦夹了一块放进他碗里,催促道:“你怎么都不吃啊,多吃点。”
穆怀钦一笑,将碗里的酥鱼放进口中。他从未见过有人将饭菜吃的如此香甜,仿佛山间野菜都能如玉盘珍馐,便禁不住放下筷子多看了几眼。
时襄看着他慢慢咽下去,眼里跃着期待的光芒,问道:“好吃吗?”
穆怀钦点头:“很好吃。”
时襄俨然一副听见别人夸自家东西好吃的小老板的模样,又给他夹了好多菜,笑眯眯道:“好吃就多吃些,别客气。”
穆怀钦看着眼前堆的像小山一般的碗笑了,再看看对面的人,腮帮子塞的鼓鼓的,低着头吃的安安静静,嘴角虽沾了些汤汁油渍,模样看上去却很可爱。
忙碌的小二来来往往招呼着客人,每当从他们旁边走过的时候总会看着时襄笑一笑,心里暗道今后该给这位小少爷一些折扣。
穆怀钦饮了一口酒,递过一块软布至时襄眼前,笑道:“擦擦嘴再吃。”
时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来将嘴角擦干净,慢慢地喝了一杯茶。
“不是说先生回来了?怎么今日能得空出来。”穆怀钦提起这事,想到了荨夏来找他时给他看的那张图纸,嘴角不可察觉的往上扬了扬。
时襄摸了摸鼻子:“昨日写了一首词,先生觉得我有进步,便允了我半日的假。”
穆怀钦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后又放了回去,笑道:“写词不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时襄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只是原本就不是他写的,何况穆怀钦还坐在他面前,哪里好意思把话再接下去,只得含糊道:“随便编的而已,写的不好。”
“随便编的能得到半日的假,这也是好的。”穆怀钦笑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时襄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只是他自己写不出,不然可以从先生那里得到很多的假呢,这样以后他就不用偷偷溜出去了。
“这个酒很好喝吗?”见穆怀钦不怎么吃饭倒是一直饮酒,时襄指了指他的酒杯。
“没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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