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枳实哭笑不得:“你有什么要追寻之人?能看到什么魂魄。”
温曙耿也笑,而目光投向昏黄的镜子时,却猛地怔住。
大滴泪珠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一种巨大的悲怆顿时席卷了他,他难过得仿佛历经了百年沧桑,孤独不已。
顾枳实被他吓到,连忙唤他:“小耿?”
温曙耿无知无觉,好像成了另一个人,他对镜流泪,浑身都细细地颤抖着。
他仿佛又回到那冰天雪地之中。大雪纷飞,视线里只余一片惨白。
顾枳实心慌意乱,忙轻推了下温曙耿,再唤他:“耿耿?”他从未这样唤过温曙耿,往日里心中也总叫他师父,这倒是头次这么亲昵的唤他。
温曙耿却毫无反应。他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颤抖着、泪如雨下。
在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小人。眉目冷冽,气质独绝于天地,世间莫有能与其比肩者。
他好似听见一道清冽如雪的声线。
“你生自星河跌落,曙色幽微之际,便唤作曙耿。我凉薄一世,尽此余温,便齐齐给你。吾爱曙耿,以温为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更一发。(我可能是最近现耽写多了,古耽老改不过来,遣词造句十分直白QAQ)
第42章
旁的景象,却又在脑中上演。似遥遥看海市蜃楼,只见天裂于一瞬间。
一剑飞出,剑意孤寒,千堆雪刹那间化作虚无。天崩地裂,而清光陡地现于眼前。
层层叠叠的声音漫上耳际,风声、哭声,乃至于心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他麻木僵硬的心脏之上,他泪流满面。
身边人擦去他的眼泪,又拥住他的肩膀。
他看到远方水色迷离,雾气四溢。启明星遥遥望着他,深蓝色的天幕底下,一层层荡开金色。将有万丈光芒,照临大地。
眉心针扎一般,那铜镜被猛地推倒,温曙耿一个激灵,怔怔地看着眼前。
顾枳实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急切地、温柔地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温曙耿迷茫地眨了下眼,他呓语一般,声音虚无缥缈:“我是谁?”
顾枳实轻轻地问:“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耿耿,别怕。”
“我看到,我看到一名男子。”他微蹙眉心,不解地道,“在那一片苍茫的雪境之中,他一剑劈开虚无,带我回人间。”
“那男子你认识么?”
“不认识。”温曙耿摇摇头。“但……”
温曙耿一点点抬眸看向窗外,声音极轻:“我知道,他必定爱极了我。”
顾枳实一僵。他尚还搂着温曙耿,心脏却一点点沉下去,无法控制地开始周身发冷。
他屏着气,竭尽所能地使语气平常,心里却像扎着无数利剑,问:“那你,爱他么?”
温曙耿咬着牙,眼角却淌出泪。
月光凄凄地照在桌上,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上头,发出叹息般的轻响。
顾枳实一点点松开手。
怀里温热散开,顾枳实立直了,并不让自己显得狼狈。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连那不懂事的风儿也不再吹,徒留两人静对。温曙耿临窗而坐,而顾枳实正立在他身后,神色凄凉,看着他乌黑的头发。
许久,顾枳实的声音响起,很轻很慢:“你先歇下吧。”
木门吱呀一响,他步履匆匆,隐隐透露出内心的慌乱。
温曙耿拭去泪,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轻声道:“子玉,我该如何是好?”
温曙耿烦躁无比。他又岂是那朝三暮四之人?
可心中就像堵着一块巨石,压迫着他,叫他无法说句不爱那人。顾轶应是走远了,也不知他将往何处。
温曙耿心痛难捱。想要追上去,却又不知自己如何解释。那人他根本不认识啊。
温曙耿恼极又觉得后悔非常。正如与李泓歌舞剑时所想,在他不记得的岁月里,他真的将真心交付过别人?
内心五味杂陈,漫漫长夜又叫他如何去睡。
瞥见那铜镜,温曙耿又将其扶正。他便瞧瞧,那人究竟是谁。
月色覆在他身上,铜镜中人俊秀无双,只泪痕未净,虚添几分憔悴。
温曙耿再度望向镜中,却顿时发怒。寒光一闪,他已抽出宝剑,剑尖直指那妖异多变的镜子,冷声道:“你是谁?”
一室沉寂。
半晌,温曙耿颓然地以手扶额。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他只觉山雨欲来,却不知何事招致。
那镜子,方才照出的,却又是顾轶的残影了。
“庄主,所谓历练,又是叫我历什么呢?”他喃喃自语。那邪书,与他又有何关系呢?自他出山,所有事都找来。仿佛命定一般,他被迫沿着什么轨迹前行。
他简直身处于漩涡中心。什么转生之人,这名头真是难听至极。
……
矢日庄内,庄主与少庄主结束密谈。李洵推门而出,却见李泓歌在厅内候着,他顿住,瞥向这素日里一贯看不上的弟弟。
李洵生得极好,容色上并不逊于李泓歌。他眉目清俊,常着白衣,更有些正气凛然的样子。
李泓歌不轻不重地回看他一眼,起身,随口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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