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县令的女儿,父祖曾受皇兄旌表的。”楚王故作不经意地说道,“姓沈。”
吴君翊的心脏跳动仿佛突然漏了一拍。
是沈玥。他知道,必是沈瑜的妹妹。那么,这是否意味着……
楚王府,赵管家早在门外恭候,见到马车驶来,便亲自迎上去。为免围观,他登上马车之后才行礼,“奴才拜见太子殿下,拜见王爷。”
哪怕是在不合适的场合见到太子,他依旧镇定沉稳,毫无惊讶。
“殿下也不想太过张扬,那么就让侍卫扮成平民,跟在后面,如何?”吴慕皓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吴君翊寻求意见。
“王叔的安排很周全,就这么办吧。”吴君翊也肃然答道。在下人面前,哪怕是楚王府的管家面前,他们也不得不扮出君臣叔侄等级森严的模样。
赵管家会意,立刻回到府中交代几句,叫侍卫们或打扮成商旅,或装作路人,隐藏在人群中。
楚王府昔日有上千亲卫,定都后他主动请建宁帝收回了一部分,如今还有五百人左右。赵管家一声令下,其中最精锐的数十人便行动起来。
“奴才还未恭喜王爷。”回到车上,汇报完毕后,赵管家又突然开口。
吴君翊视线转到一边。吴慕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圣旨这么快就发下了?”
赵管家笑吟吟,满面红光地看着王爷。“还未见明旨。但宫里已经给太妃娘娘通了信,郡主也十分关心您呢。再说皇后娘娘召见这么多次了,如今阖府上下,都等着王爷您成亲呢。”
他没好意思说的是,自从听说哥哥要娶妻,寿和郡主便一直缠着太妃追问,想见见她未来那位嫂嫂。
提起妹妹,吴慕皓又摸摸鼻子,颇为窘迫。吴君翊终于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赵管家顿时一个激灵,老老实实道:“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吴慕皓终于送口气,他已经能料到回家接旨会是怎样聒噪又尴尬的情形了。
“殿下想去哪儿?”马车的垂布重新搭下,吴慕皓不给吴君翊留嘲笑自己的机会,立刻笑着问。
“国子监。”吴君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窗外。从走出宫门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这可真是稀奇。”吴慕皓咂一下嘴,没有多说,直接交代车夫去国子监了。“殿下对国子监感兴趣吗?”
说感兴趣……那也算不上,只是对国子监里的某个学生感兴趣罢了。
因为某些缘故,吴君翊在民间走失的事情被瞒了下来,官方的说法一直是遭遇乱兵,下落不明——最后被御林军救出。也因此,除了高公公、李起等少数贴身太监外,几乎没人知道太子殿下,与国子监某个学生之间的关系。
吴君翊也不打算说明,只是捻着遮着车窗的帷布穗子,慢悠悠解释:“孤在这宫里待久了,也想看看,大齐的未来良才都是什么样的。”
国子监每年参与会试的人中都有一大半进入朝廷,吴君翊这番话说的也有理。吴慕皓便也没有多做追问。
马车停在国子监门前,李起掀开帘子,先扶着楚王下车,吴慕皓又搭手将吴君翊扶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国子监看门的仆役警惕地问道。
国子监的师生都有专用服饰,吴君翊和吴慕皓贸然闯来,若非穿戴华贵、气质逼人,只怕仆役会直接驱赶。
吴慕皓和吴君翊迅速对视一眼,最后吴慕皓掏出一块玉牌,“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来此,勿要阻拦生事!
国子监不是说闯就闯的地方。但那块玉牌成色上好,两人看起来就非富即贵,又不像骗人的。仆役半信半疑,微微垂头,“请容小的入内向学士通传。”
如今的国子监祭酒名叫蒋楠,并未在文渊阁教书,与太子、楚王更是素无往来。若是落到他手上,恐怕这事兜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吴君翊灵机一动,冷淡地说:“何必惊扰蒋大人,殿下派我等来寻陈大人,你入内通传,我等难道就在这儿等着么?”
陈衷是国子监司业,也是周旷弟子,在文渊阁讲学过。最重要的是,传闻他与蒋楠一向不睦。若是来寻他的,仆役自然不会去找蒋楠了。
吴君翊又摸了一下荷包,吴慕皓会意,赶在他前面,随手甩出一个银锞子扔给那仆役。
“殿下等着我们回话,若有闪失,你担得起吗?”
仆役再不敢造次,低头让出路来。
“还是疏忽了,早知如此,该换身衣服过来的。”吴慕皓小声嘀咕道。
许是因为刚刚到中午休息,出来活动的人很多,他俩在满院监生服饰中格格不入,好在换的衣服是淡青色,与监服一致。倒不至于过分突兀。
“你想看什么?”许是为了掩藏身份,吴慕皓也不再一口一个殿下。
“没什么,四下转转。”说到这儿,吴君翊也微微有些心虚。毕竟,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进个国子监的门都那么难。
吴慕皓轻轻扯了一下吴君翊的衣袖,提醒他跟着自己走。“要不要,拜见一下陈衷?”
“好。”吴君翊轻声应道。偷跑出来惊动这么多人已经出乎他的意料,最好还是跟陈衷碰个面,找个粉饰的理由,把这个谎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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