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种情况下……仅凭一人之力怎么活得下来?”
“不,她活下来了。”杨系归郑重道。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活着回到落雁城,也没人有机会问她。”
一语毕,满室如石沉大海一般平静。
“她怎么死的?”林暗揉弄着姜书鬓角的头发,忖度瞬息,嗤笑一声,看似漫不经心。
“被燕人认做临水人,射杀在落雁城外。”
“可笑,”林暗翘起唇角,双眸带着若有似无的寒意,“被燕人射杀在城门外?你倒不如告诉本侯她难产而死更可信。”
“落雁城未必没收到云妃独身营救的消息,云妃不可能死在燕人之手。”
杨系归脸色一白,宽袍下的手不安地颤抖着,掌心渗出的汗水逐渐流向指缝,那粘稠的汗水让他浑身发麻,呼吸都不敢稍重分毫。
“密案中如此写,我也不知真假。”杨系归眼神飘忽,瞥到满目无害的姜书反而镇定下来。
林暗翘着一边嘴角,意味不明地说:“杨延尉真是胆大包天,连不知真假的密案也敢留在身边。”
“吱吱。”
那扇半开的窗户一前一后地摇晃起来,似是有只手在有一搭无一搭地推拉着它。安行川拍案而起,“有人在偷听!”
未及安行川靠近,窗外又翻进一人来。他怡然自得地靠在窗棂边,嘴边衔着酒葫芦,两颊绯红,当是醉酒之状。他身上的袍子松松垮垮,腰间悬挂着合鞘的匕首和一枚色泽通透的黑玉,那不堪重负的腰带似乎立即就要垮下,让人在心中为它捏了把汗。
过于宽大的袍子罩在他匀称的躯干上,莫名透了几分桀骜不驯出来。他仿似终于察觉腰间的重量,皱着眉将腰带往上提了提,抹了抹因喝得太急而溢在唇边的酒,将酒葫芦也系回腰间,醉醺醺地向几人走来。
“你小子从哪儿看来的稗官野史?我娘死得这么窝囊?少胡说八道,嗝……”他慢悠悠地撑着杨系归的肩坐了下来,“这破地方!大把人挤破头都进不来,我看也是。一道门槛修那么高,若不是大爷我身手矫健,今日还就进不来了。”
来人自报家门,姜书猛地坐起身来,“他是……”
“大燕二皇子,燕有怀。”杨系归皱眉道。
燕有怀瞧了瞧几人,“我为何不曾见过你们?哦,想起来了。太书院那破地方我才没去过几次。”
从不知自己还有位表兄,姜书心中既好奇又激动,指着自己鼻子问:“你可认得我?”
“啊?你?”燕有怀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姜书面前,俯下身,仔细地端详着姜书的脸。
他似是很困惑,两条眉头紧紧皱起,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乌溜溜的眸子迷糊地转了转,显得很是无害。
顿时,他幡然大悟:“你是酒馆里的小兄弟……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我好像没给银子……来,拿着,”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塞到姜书手中,“既然来了,不如咱哥俩再去喝两杯?”
他就势坐了下来,习惯性地要去搭姜书的肩,手往上伸了几寸被一阵大力拍了下来,他扭着头看了看,“小兄弟,你背上咋还长了一只手?”
姜书哭笑不得地拿着银票,“你眼花了。”
喝酒讲究一个气氛,勾肩搭背就是最好的气氛。燕有怀摇了摇头,“不管他。来,咱俩喝!”
他取下酒葫芦,打开塞子猛灌一口,再将葫芦举到姜书面前,“兄弟你也喝。”
林暗一只手揽住姜书的肩,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挑衅地说:“本侯陪你喝。”
燕有怀抬眼看着林暗,那一瞬间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旋即又恢复醉醺醺的模样,打了个酒嗝,说道:“你才是酒馆里的小兄弟吧?来,咱俩喝!”
“本侯今日赏你这个脸。姜书,换个座。”
这表兄醉得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姜书也不指望他能认得自己,起身与林暗换座,听燕有怀又道:“诶……酒钱给那位小兄弟!”
“……”姜书板着脸扔到林暗怀里,林暗咧嘴一笑,“轻点儿!下回不让你进门了。”
“我不稀罕。”姜书回驳一句,回到位置上安行川立即靠了过来,凑在他耳边道:“你表兄怎么这副德行。”
杨系归闻言也凑进来,姜书郁闷道:“我哪儿知道。”
安行川扬眉,“也是,阿书都不认识他。”
“废话。”
林暗接过酒葫芦,将杯里的茶水饮尽,倒满,举至鼻尖轻嗅,笑道:“好酒。”
“小兄弟有眼力,干杯!”
两人撞杯,各自痛饮。
不知林暗是心怀鬼胎还真是醉得酣畅淋漓,和燕有怀谈天论地,一会儿说到狼烟烽火,一会儿说到风花雪月。
“明日一早还要去拜见长老,就让他俩这么喝?”安行川说道。
杨系归也很担忧,但林暗和燕有怀他们都劝不住,只好看向姜书,“阿书……”
“系归,你先告诉我茅厕在何处,我想如厕。”姜书皱着张脸道。
“在厢房外。”
“多谢!”姜书动了动身子,发现袍子一大半被林暗踩在脚下,他苦不堪言,拽了几下纹丝不动,无奈之下道:“侯爷,你踩到我衣服了。”
林暗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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