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白露嫌弃道:“就你事多。”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怕你饿着。
君秋辞用完擦了擦嘴,从善如流的把碗往他爹面前一推。
君白露道:“先不急着收,你先说说有什么事。”
君秋辞哦了一声,将身上的大髦解下给君白露披上,坐下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不晓得照顾自己。”画风一变又道:“那狗皇帝这回是真被那个野男人迷了心魂了,一定要同我和离,还说什么不想耽误我。”
君白露低头咳了一声,收拾碗筷碟子:“那别的妃嫔呢?”
“还没正式侍过寝的都给了一大笔钱,让她们回家了,说要是家里不待见可以自己出去住。一些好说话的妃子都答应了,因为给的待遇都很丰厚,其他一些对狗皇帝情根深种的白痴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成天搞事,天天去烦那野男人,后来全被狗皇帝亲自下令关在自己宫里,等着安排好了一起遣送回家呢。”
君白露低头看见了自己干枯的手,一时没注意到君秋辞的不敬,问她:“你呢,答应他了吗?”
君秋辞笑道:“我的婚姻,凭什么让那狗皇帝说了算,他要和离就和离,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那个野男人——狗皇帝好像真的特别喜欢的样子……我也没有不允许狗皇帝收男宠啊。”
君白露看着她,出言提醒道:“不可口无遮拦。”
她点点头有点不耐烦,又道:“爹,我其实真的没有怎么喜欢皇上,我来就是想让你说服皇帝,我要是被和离了,你的名声该怎么办?”
君白露的头发已经花白,夜色笼罩下,却像生了一头漂亮的黑发:“我的名声什么时候值过钱了?这些年来,因为只你一个孩子的原因,明里暗里被人说了多少闲话?各种造谣说我养了好几房外室,为了挣个思念亡妻的长情名头,不敢把外房带回来。”
君秋辞看了看她爹,正经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
君白露:“没有……!!!”
君秋辞啧了一下,十分惋惜道:“那可真苦了我了,你一个老头子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看顾你啊?”
君白露:“你个不肖女!!!”
君秋辞开心的咂了咂嘴,替君白露拢好外衣道:“皇帝喜欢男宠,就随他去,我既不拦也不妨他,为什么一定要和离?”
君白露神色凝重,试探的问他的独生女:“秋辞,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放不下小简?”
顿了顿,又道:“当初你俩的姻缘是先皇所赐,我干涉不了,看着你们两个玩的挺好的样子我也相信他能好好照顾你……可如今你继续留在那儿只会徒增伤心……”
“爹,”君秋辞拢了拢鬓边的头发,“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和离之后再嫁人,京城的贵族肯定是不敢娶我了,嫁去京城边上的城镇到也还好,万一是什么边关的将军要娶我呢?谁来照顾你?”
君白露想了想,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成婚?”
君秋辞呆了好一会儿,说:“对哦,我为什么急着成婚。”又说:“还不是想让你晚年过的清闲点,别被那些朝堂上的大人们说你的坏话嘛。”
君白露觉得更奇怪了,道:“你及笈那年我生了场大病,怕自己命不久矣你一个人生活的不好,所以我也挺赞成你和小简的婚事,既然你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我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为什么那么想成婚。”
君秋辞说:“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嫁人就照顾不好自己?”
君白露:“我觉得你嫁人了只会给别人家捣乱。”
君秋辞:“这样啊,那我就暂时不去给别人家添乱好了。”
然后就和皇帝和离了。
八月初十,白露。宜冠笄,宜嫁娶,宜祈福,忌伐木,忌行丧。
这一日,是少年皇帝与新皇后的婚礼。坊间总说帝王无情,一夜之间就遣返这么多妃子,又
有人说帝王长情,为一人放弃三千佳丽。尤其是,那位值得帝王放弃旧人的还是位无法生育的男子。
这一日的帝后大婚君白露父女并没有参加,他们早已规划好行程,准备趁着君白露最后的残年,去游历这片君白露从前就一直向往着的大好河山。
晨时君白露最后进了一次王宫,先是谢皇帝封君秋辞长公主之恩,再是与他最骄傲的学生做辞别,最后才是与故人的道别。
他的故人端坐在珠帘之后,身着华丽的喜服,边上坐的是他心心念念终于在一起的人。
君白露拒绝了侍者的搀扶,撩起衣服慢慢的跪下去。一边行礼一边抬头仰望,隐隐约约还能望着着那个人。
他也是君白露心心念念的人。
年轻的皇帝急急忙忙的走下来将他扶起:“先生您快起来……”
君白露顺着皇帝的手势站起来,却仍旧弯着腰,他道:“陛下,按照传统,新人结婚得由长辈念新婚贺词,先帝去得早,陛下同我也比较亲近,所以臣厚颜无耻,想为帝后念。”
皇帝松开君白露,拱拱手,站在他正面接受念辞。
君白露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了一份笺纸,慢慢展开——纸是京都新纸,词是新创,连字也是新写上去的。
“天街云苍苍,雾霭渺茫茫……”
这几十年来,他为国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他甚至从未想过,牧胥的徒弟居然会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皇帝。这几十年啊,那座破道观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少时的回忆是否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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