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潇曾给自己编了个借口,陆雪痕独居荒郊,极少进城,分管户籍的小吏漏了一两个人也是常事。
他费尽心思编制了一个天大的谎言,陆潇傻乎乎地躺在网中央,不厌其烦地替他修补破损之处。
陆潇伸手扯住他的衣角,近乎天真地看着他道:“对不起。”
齐见思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竭力镇静道:“道歉做什么。”
夏夜里紧闭房门,两人又靠得极近,不多时便都冒了一层薄汗。陆潇扭过脸,一寸一寸地舔舐过齐见思裸露的肌肤,从胸膛舔至下颌,停在了唇边。齐见思满心燥热,抵住他不断向上的脸颊,无力地制止着他的行径。
陆潇一边咬着他的耳廓,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好像在齐府住了太久了。”
齐见思一抖,猛然掐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颤声道:“你要走?”
那小院子修缮好了不是一日两日,齐见思同齐母一而再再而三挽留他多住一段时日,情浓之际,陆潇本就不愿同齐见思分开,乐得顺水推舟留了下来。
“嗯,”陆潇笑了一下,“我打算去找陆雪痕。”
起先他还存着一丝侥幸,陆雪痕即便骗了他千万件事,却是真真切切地养了他十三年。今日邓太医一语道破埋藏至今的秘密,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陆雪痕与谢慎言是什么关系,谢慎言又为何对他有着显而易见的友好。
他必须要找到陆雪痕,弄清楚陆雪痕究竟是谁,更要弄清楚,陆潇又是谁。
齐见思捏着他下巴的手抖了又抖,忍痛松开了手,顽强道:“好。”
陆潇笑着亲了他一下,却被齐见思躲了过去。
“……既然如此,你就莫要再撩拨我了。”
火光中映出一张苦涩的脸庞,陆潇带着小钩子的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一瞬间福至心灵:“你想到哪里去了!”
陆潇正色道:“我对陆雪痕并无多余的情愫,说了不知多少回只喜欢你一个,怎么就想歪到这地步了!”
“那你为何要离开齐府?”
陆潇小腿压得发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缓缓道:“你当我不长脑子,板上钉钉是他心中有鬼又骗我多年,我更不能因此一蹶不振。我只是不知他为何偏偏选中了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而已。”
“还有,”陆潇想了想,夸大了邓太医的说辞,一脸悲愤道,“我脑子差点儿就坏掉了。”
齐见思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
陆潇悄悄地往他身边挪了挪,顺势倒进人怀里,重复了一遍:“因为小时候有人给我灌药,叫我忘了好些事情,这么些年过来一直没发作,要不是今日被刺激得狠了,我还不知自己竟一直是个有病在身的。”
他说得含糊却不耽误齐见思理解,齐见思远比陆潇知道的要多,现下更是知晓了一切。
在药材库等着齐夫人来救的林琢玉,被陆雪痕带走后,改头换面而成了如今的陆潇。
齐见思无声地将人搂得更紧了些,抵足而眠,一夜无梦。
次日,邓太医千叮咛万嘱咐陆潇切莫多思多虑,务必平心静气。替他开了几帖汤药,每日煎上两碗,便可缓解体内残余。
“世上本无忘忧草,若想忘却前尘,但凭药材是万万做不到的。孩童体质多孱弱,同成人不可相比,倘若灌下如此烈性的汤药,多半会在强烈的刺激之下意志错乱。幸而不曾伤到根本,悉心调理,假以时日必能恢复如初。”
邓太医语重心长道:“望陆大人多保重。”
齐见思亲自将邓太医送上马车,目送车辆远去。
好不容易偷得几日闲,陆潇在齐府里被当作了重点看顾对象,就是想琢磨事情也不得空。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酷夏落雨后只会越发炎热。自从到了齐家,小叶子整日同孟野混在一处,带来的几个侍卫都算不得熟悉,陆潇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指挥营跑一趟。
在此之前,他得先找个借口混出府门。
恰巧小叶子端来了一碗参汤,他正腹诽着日日大补,都要补得满面油光了,大好的藉口突然在他脑中成形。
陆潇已在府中将养了数十日,他笑眯眯地对门外小厮道:“备马车,同你们少爷说一声,我去宫中谢恩。”
允康帝赏赐的名贵药材一股脑儿都进了他腹中,再不去谢恩,恐怕允康帝心中亦会有龃龉。
抓了三百来个贡生,偏就找不到罪魁祸首,允康帝满腹怒火,骂了朝臣一通后罢朝三日,如今正在殿内小憩。
陆潇在前殿候了一会儿,方才得了召见。
他“病”的这些日子,允康帝亦在忧心烦恼,本就偏瘦的中年人竟瘦脱了形,陆潇抬眼望去,两道深刻的纹路印在允康帝唇畔,眉眼阴沉,比起吐血那日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允康帝恍然不觉自己的虚弱,反倒关切地问了一句:“你的头痛症可好些了?”
“多亏陛下庇佑,臣的身子好多了。”陆潇点题道:“臣特来谢恩,谢陛下赐的那些药材,好叫臣能早日得见陛下。”
许久没有人在身边插科打诨,允康帝难得扬了下唇角,尔后又飞速地压了下去。
一日未找到苏文,他始终笑颜难开。
陆潇来得很不凑巧,往常都是他伺候着允康帝喝药,他这一病,自然有人接过了他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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