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武清在此。”
武清带着埋伏好的兵车从山坳两旁冲出来,堵住了剑门关的入口,武清一声令下,兵车中的巨弓长矛向着宁军一通扫射,杀得宁兵四散逃命,溃不成军。
五百名黑鸦军按照事先留下的暗号辨认道路,避开洒上浮土的深坑,用铁链扣在马案与马案之间,与车阵相连,形成圆形,向宁军合围,城墙上的梁军瞬间换上强弓硬弩,一时间万箭齐发,箭如雨下,宁军队型渐散,想逃又被兵车所挡。
宁军自持马术高超,从来不用兵车,只有固定的骑兵和投城器的组合,投城器几乎都陷入了深坑,骑兵无遮无拦,只能被当活把一样射杀。
局势瞬间逆转,孟阳集中精锐人马往一处猛政,好不容易冲出一条血路。
突然听到梁州军这边鼓角齐鸣,两万梁州士兵如出笼猛兽,伴着惊天呐喊一拥而上,奋勇追杀,士气如虹,如汤泼雪,直把宁军追杀了十里路,萧瑾才下令退兵。
一仗下来,梁州军大胜,杀敌两万,生擒宁军五千人,沈鸿才这支首次参加实战的步兵,第一仗就战胜了冠绝天下的益州骑兵,都兴奋得热血沸腾,之前他们对萧瑾只懂与男宠游山玩水非常不满,现在才知道四皇子运筹帷幄,智谋超群,远胜他们这些人千倍。
箫瑾随后又重重的稿赏士兵,慰问伤员,鼓舞人心,强烈的心理落差,让这群热血男儿无不为萧瑾的英明神武折服。
纪童还是呆呆的站在城墙上,清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面前是一片血河地狱,二万条鲜活的生命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堆堆冰冷的尸体,纪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用手掩住嘴,踉跄后退了几步,脊背抵在墙壁上,背上泛起一阵凉意,脑海中响起了唐明辄说过的话。
【你想清楚了吗?公子要去的是战场。】
战场的残酷的确超出了他的想象,唐明辄是不是在那时就知道自己承受不了?
原来,这就是这个男人所要走的帝王之路。
纪童无法控制地全身发抖。
第49章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纪公子,请到这边来。”
“好的,这就来。”纪童站起来对身边的白缙说:“我已经给他上好药了,你帮他包扎一下吧。”
“知道了。”白缙拿起绷带熟练地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了起来。
纪童急忙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两名士兵把一个担架放在一张简易床上,躺在担架上的士兵右手有一条长长的剑伤,皮肉外翻,血肉模糊。
他看了一下,开始驾轻就熟地给对方处理伤口。
换作是几天前,他一定会被这样的伤口吓得手脚发颤,脸色苍白,可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做到镇定自若,面不改色了。
宁军虽然惨败一仗,却没有退兵,他们扎下营寨,已经围了他们的军营五天,其中双方交战四五次,互有伤亡,刚刚两军又经过了一场血战,现在满军营都是等待治疗的伤员。
他和白缙自发帮忙救助伤员,萧瑾这次没有反对,估计是不用再演戏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太忙,没有时间管他。
躺在担架上的士兵张开眼睛,看到纪童后,怔了一下,面有愧色的说:“纪公子,之前我们都误会你了,实在很对不起。”
纪童摇了摇头,继续专心给他处理伤口。
类似的话,纪童这几天已经听过无数遍,这此热血男儿的敌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事情大白之后,这些人想起自己或多或少都刁难过这个清秀文弱的少年,都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纪童不但不记恨他们,还帮他们包扎伤口,更是让这群糙汉子羞愧难当。
加上纪童长得端正讨好,性格又善良,单纯,现在他在这群人的眼中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位置。
受伤的士兵又道:“原来都是四殿下的诱敌之计,四殿下真的是计谋过人,连我们都相信了,何况是那些细作……”
纪童默默的听着,始终不发一语。
萧瑾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已有半响,自从宁军攻营的那晚开始,少年就没有再穿自己送给他的那些华贵的衣服,他今天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蓝灰色的常衣,头上没有插上自己送他的玉簪,只用灰色的布带把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脚上是一双有点发白的蓝布鞋。
极其普通的打扮,却因为袖口处像宝石一样泛着碧绿的光泽的劲竹刺绣,而多了几分灵动出尘。
萧瑾面无表情,眼神却有点微闪,他对纪童终究是有些愧怜之情,有一瞬之间,他有种上前抱着他的冲动,可那也仅限于心中的冲动,他的理智告诉他,以现在的形势,绝对不能那么做。
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提前告诉纪童真相,只是他这些年谨慎惯了,以纪童这单纯的性格,很容易被那些细作看穿,他的计划就有可能功亏一篑,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那怕只是一个游戏。
被抬进城里的伤员越来越多,少年的身影忙碌的穿梭人群中,他的额上已经渗出些薄汗,鬓角湿了一片,白皙的脸上因为奔跑而隐隐透红,泛着光泽的嘴唇紧紧抿着,墨如点漆的眼睛专注而灵动,在一群灰头土面,血污满身的灰衣士兵当中,更显得他清秀水嫩,干净如雪。
萧瑾有了片刻的失神,他不过是机缘巧合认识了他,又因为发生了各种事,他一时兴起,想要带他走,没想到这傻子就真的跟他走了,而且一路艰辛困苦,甚至还差点掉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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