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库里斯的手心中燃起一道黑色的诅咒火焰,他定睛看了一会儿,不多时便收回掌中。
格莱看见那道诅咒火焰在库里斯的手里升腾起来,库里斯执著着地望着它,格莱没来由地,第一次对魔法,对这世界产生了陌生,他忽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世上没有诅咒,没有魔法,你还会想要成为一个举世无双的、追求极限的但被世人当成疯子的人吗?还是做一个简单、幸福、认真生活的普通人。”
库里斯明白他意有所指,他静静地望着格莱:“你希望我选择哪个?”
格莱也不知道,他没有那样的想象力,他摇头道:“无论你选择哪种,我都会陪着。”
库里斯早知会是这种答案,他并不意外,却依然备受感动:“如果一个世界没有诅咒,没有魔法,没有疯子,没有普通人,但只要有你,我必欣然前往。”
格莱眼光飘向别处,后悔道:“有人说过你越老越肉麻吗。”
“我认为这是成熟男人该有的风度。”
“你赶快跟你的诅咒风度去吧,我可要休息了。只要你在,那群喽啰就不消停。”格莱催促道。
“等这一切结束,我就把我们之前所有未完成的蜜月全部补回来好吗?”库里斯道。
“那你需要补一千年。”格莱道:“带着你该死的魅力和诅咒约会去吧。”
“等我。”库里斯脚下泛着黑紫之光的传送法阵已渐构架完全,库里斯的身影由下至上细如黑色粉尘没入传送阵内。库里斯几年前发现了诅咒深渊的所在地,他便在其上修建起一座城堡方便他就近试验,便是格莱深处其中的这一座。
库里斯走后,格莱有些困倦。他坐在新殿窗前的那把滚金的会客椅上,合上眼打算小憩片刻。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没有年轻时的活力了,稍微热热身便倦怠不已,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一直睡到库里斯回来再醒来。
意识渐沉,不料一声震荡将他唤醒。
格莱霎然睁开眼睛,他环顾四周窗外已有人突破库里斯设下的屏障。因为诅咒深渊的藏匿地点是隐秘的,建在它之上的城堡以及方圆五公里之内皆笼罩在库里斯的隐藏屏障之下,且屏障内的景色变化多端,便是为了隐藏模样阻止他人擅闯,即使侥幸从屏障里逃出的人也会因变化了的景色再找不到折返回这里的路。
恐怕是刚才那个法师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位置发送了出去,所以下一波入侵者才能够如此迅速地寻迹前来。屏障已被突破,如果仅仅是最外层的屏障被突破是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的,震荡如此剧烈,应是已有人连破三层屏障攻入堡下了。
格莱骤然警觉,他正要前去迎敌,一转身却发现脚下的传送阵的痕迹并未消隐。
如果传送阵遭人破坏,库里斯在城堡之下若发生什么异状就不能及时逃离出来,他可能将永远被封困于诅咒深渊之中。这个传送阵是连结地面与地下深渊的惟一通道。
格莱不假思索地将从不离身的断灵刃嵌进殿内魔石地砖的缝隙中,护在传送阵之前,并朝如老友一般竖立不语的断灵刃吩咐道:“守住他。”
格莱至此,转身离去再未归来。
……
三天两夜,格莱精疲力尽,没有默契的武器在手,他难敌六人的围攻。加之他的弱点早已被这帮人洞悉,他们制造出了专门用来对付他的武器,不再拥有如魔神般刀枪不入的天赋的格莱,平凡如普通的战士鲜血淋淋。
那六个人终究是心腹大患。
他望着他们踏过自己失败的身躯,走向新殿的方向,他忽然后悔没有听库里斯的话将那套沉重的铠甲穿上。
六位勇士推开传闻中魔王巢穴的宫门,殿内一股红茶与奶油的香气馨熏着擅闯者的鼻尖,这里不像传说中的酷刑地狱,反倒充盈着一种寻常可见的家的暖意。
一把孤零零的银剑立在殿的中央。
“这把剑……”
“是格莱的。他怎么把它忘在这里?”蓝发的青年道。
“把它拿走……一会儿给那只死在外面的魔王的走狗陪葬。”另一名年轻的男人勇敢地上前就要伸手去拿那把银剑。
突然,银剑的剑柄在接触到陌生的气息后瞬间融合成一滩银色的液体。在众人惊异之中,那滩银色的液体倏忽膨胀聚拢,水流交错升空,不到半响,原先的一把利剑顿化成一条突破宫殿穹顶的健硕的银龙。它仰天的怒吼贯而欲聋,银色的骨翼赫然舒展如笼罩苍穹的幕布,如此雄伟,如此壮阔的身躯立于整间宫殿之内。
错愕之际,六位擅闯之人被银龙的骨翼扇卷起的狂风扫飞出城堡之外。
奄奄一息的格莱见到这一幕,好笑着合上了眼。
耳边,格莱又模模糊糊地听见一堆闲言碎语,库里斯称他们为‘苍蝇’真是贴切。
“他居然没死?!”
“你以为呢,他可是魔王手下的得力干将,拥有着常人不可比的生命力。”
“魔王不在谷河堡内,他所有的兵力外援也远在卡斯莫托,我们此行是为探谷河堡的虚实,现在调查得差不多了,回去禀告情况即可,多余的事不要做。”
“……你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打败了他,这可是我们的战利品!谁能想到他能这么轻易地被我们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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