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伊戈,很多人喜欢尼尔,很多很多女孩子。”佩列阿斯忽然说。
伊戈想起特兰德说过的一些事。
“是的,那些家族都在等尼尔册封骑士。”
佩列阿斯缓了一会儿,直到意识从晕眩的螺旋中挣扎着脱身。他摸摸戒指,好像上面有醒酒的药,音乐中夹杂着卡洛亚洛和女伴们的谈笑声,依稀间他又听到有人谈论起尼尔。自己此刻肯定很不堪,毕竟他都不清自己究竟是好好地站着,还是半依靠在伊戈身上。真是荒唐,之前他不过是边喝酒边思索该和尼尔说些什么……结果等他发现面前的酒杯竟然空了大半时,已经太晚了。
“瞧我在做什么啊……”佩列阿斯苦笑着扶住额头。自己怎么就坐下了?而且还是坐在泉水边,这个庭院安安静静的,远离会饮的喧闹。可能是伊戈扶他过来的?有人递给他一杯加了酸橙的冰露,佩列阿斯喝完后感觉好多了,伊戈正忧心忡忡地瞧着他。
“真是好笑,我上一次喝酒恐怕还是……”学者望着星星盘算,“至少十年前了吧?那时尼尔刚刚出事。”
“你没日没夜地喝酒,也不睡觉,公爵根本不敢放你一个人待着。”伊戈抱着胳膊,倚靠着廊柱。提到往事,学者看上去更低落了,骑士心生愧疚又无从开口。他很清楚那七年对佩列阿斯意味着什么。
少年长眠不醒,佩列阿斯将自己关在孤塔,七年不曾言语。
的确,失去了时间的两人不再分离……他们就共存于那座塔,朝夕与共,既无明日亦无他处。或许这正是尼尔当年所渴望的。
被隔绝于无法翻转的昼夜,两人只是存在,永无止境。
伊戈深吸一口气:“你好像在躲着尼尔,你们怎么了?” 伊戈不擅长交谈,只能凝望着好友。
“我并没有在回避。”佩列阿斯神情变了又变,刚要矢口否认,又将强硬的语气下咽,如悬崖边缘的告解者般拾敛着破碎的勇气。迟疑片刻,他忽而又改口道:“不,不一样,尼尔早就是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体内的酒好像被点燃了,空气变成了无处不在的海水,呛得他只想浮上去真真切切地吸一口气。酒精正在他身上一冷一热地发作。
“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我在他身边?”佩列阿斯忽然问,继而又苦笑着摇头。
音乐中断了一会儿,又懒洋洋地重启。骑士不安地偏过头看一眼宴饮的光亮。
“伊戈你理解,对吗?”佩列阿斯的肺还是火辣辣得发疼,“我和他……不能再一起生活了,因为——”
佩列阿斯没有说下去。
这个“因为”是多余的。他也不愿深究。每次只要一思考为何无法再与尼尔独处,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就会强行制止他。
或许是他自己变了,变得害怕尼尔,又不知因由。
第5章 重逢之庭
尼尔沿着长长的拱廊往存放着魔物脑袋的外堡走去,因为金熊喝得宁酊大醉,根本没法把特兰德的小雪球带回骑士团。至于夜宫,他总共也就来过两次,都是随同特兰德在狮子庭参加社交会饮。能接触到的也仅仅是皇宫西侧外围这几个连通的中庭与正对夜宫的阿纳巴斯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尊“栖身之龙”铜像,是学院赠予的。
越往东南走拱廊越是安静,因为它通往出口。宴饮也才刚刚开始。
酒精让尼尔的脚步有些飘忽,倒也不碍事,他只不过感到浑身发热。或许刚刚特兰德让他晚离开几秒,他就要出手揍那个混蛋“魔旗”了。酒精还是不太好,尼尔希望在回家前能醒酒,他不想脑子糊里糊涂地就见佩列阿斯。毕竟今晚的重逢……意义重大。
可是没走一会儿,尼尔就听到了朋友的声音。
似乎是伊戈:“你真的现在就要回去?你甚至还没见到尼尔。”
“抱歉,我有些累了……”
是老师!年轻的骑士屏住呼吸,倾听镜庭中的两人的对话。
“要知道尼尔这次表现卓越,应该能正式册封为骑士,难道愿你意错过?”尼尔听出来伊戈是在骗佩列阿斯。
老师没有说话,尼尔等待着那回答。
“不,我不会……”老师说,“难道我愿意再让他失望?他的庆功会饮,他的册封礼,或者是他的婚礼,我都不会缺席。”
尼尔心头一紧。
学者继续说:“不过我知道您说这话是出于善意的谎言。虽然我对帝国的骑士制度不太了解,倒也知道册封礼一般是在什么情况下举行。即便是对皇帝要给予特兰德正式的封赏,也要在三天后。”
伊戈没有继续说话。
“请原谅我擅自先行离开……”佩列阿斯说,“在尼尔回家前,我想把行李收拾好。”
行李?!
伊戈说:“您不再多考虑下了吗?”
“我决定了,月末就回学院去。因为……”
他竟然!他怎么能……尼尔又急又愤,三两步就跳下柱廊,黑暗有如一扇被粗暴推开的门。
佩列阿斯正思索着怎么说下去,听到脚步声他蓦地抬头——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镜庭中央的方形泉池倒映着他的身影,孤星怯怯地停在水面。佩列阿斯几次想呼唤,又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尼尔……”他的声音很小,不过对方无疑是听见了,因为泉镜对面的青年稍微立了立身又僵住了,像他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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