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钢铁的白日,广阔且光明万丈。
闻所未闻的奇景。士兵们看到那光从缓坡上往平原冲来,黑压压一片的兽群因此就分开。就像浑厚的风暴喧嚣着,却惧怕一面小小的白帆。
“是白银法师……!”
弓兵认出那亮泽的银发,希望被点燃了,城墙上的人们一片振奋。士兵吹响了号角,警报被传到帝都的每一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
“全力守住缺口!长/枪抵住进攻!”
粗壮的刺矛层层叠起,冲着城墙外的敌人。防御工事准备得非常迅速,枪兵和弓箭手也已经准备好,太阳穴跳动着,喉咙紧张得不敢咽一下。没人知道当兽潮抵达时,这防御能不能撑住。或许是可以的。毕竟帝都的城墙不是第一次遇到杀气腾腾的挑战者。努神在上,假如他们是弱者,那么神就理当抛弃他们。然而西比尔人就是为征战而生,他们始终相信这点。
第一波魔物袭来,毫无理性地直接冲撞上刺枪,血肉横飞。刺矛上尸身累累,但士兵们很快就意识到可怕之处……当尸体累积到一定程度,尖刺的威胁性就消失了。怪物会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爬上了城墙。
士兵们即惶恐又紧张,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怪物爬上城墙。弓兵们开弓放箭,不成形的肉块蠕动着攀上城墙,被箭戳地到处都是血窟窿,又掉落下去,被别的怪物吞食。
“箭!继续!沥青!”
滚烫的沥青浇下去,魔物的皮肉被烧得呲呲作响。这招颇为有效,魔物没有智力,攻城毫无技巧全靠蛮力。经验丰富的西比尔人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不断地封堵怪物的来路,死死守住城墙的缺口。
“能行……能行!”
再看看远处,骑士长转忧为喜。兽群的进攻被割裂了,白银法师和他身后的十几位骑士就像一根尖楔,从后方划破了敌人的阵营。第七骑士团正好从正面支援,兵分两路顺势将魔物群驱向左右两边。敌人被分散,骑士们在平原所向披靡。
援兵来了!
尼尔远远就看到了,骑士们策马而来,是他们的第七骑士团!尼尔激动无比。这是必然的,因为他们曾一同出生入死,像兄弟般爱着着彼此。危难关头,朋友们义不容辞。
“冲啊——!”
骑士们冲锋。
法术光一下子消灭了三分之一的魔物,整个魔物群被一分为二,剩余的魔物则被驱赶至城墙的两侧,城墙上的士兵就放箭。魔物虽然数量惊人,但对付起来还是比那些深谙战略的敌人容易得多。骑士们很快就掌握了节奏与技巧。战况传到城中。
形势非常好,这样看来解决魔物也是迟早的事……尼尔想着,又忽然意识到老师在喘粗气,似乎是体力到了极限。
“老师,别勉强了!”
“呼……”佩列阿斯不住地喘息,“这才不到五分钟。”
令尼尔意外的是,这次老师竟然没有真的逞强。光亮收敛回来,剑又变回了往常的状态。他安心了,“接下来就看我的。”
尼尔稳稳地骑在马上,拉满长弓——
佩列阿斯将手搁在那结实的臂膀上,轻声念了一句。于是,在作为模具中咒言之中,法术的能量流动、充盈,并在模具中成型——箭,从弓弦的震颤中被解放,射向敌人的心脏。
而法术复制了这支最初的箭,将风化为了无数且无尽的箭,如雨一般落向待宰之兽。
“太好了!”
“向南侧——”
尼尔向天空拉弓。
众多的箭啊,服膺于他的意志。就像史诗里所唱,大学者阿涅斯只用一支箭就了抵挡了伊巴涅王的军队。
敌人被刺穿,就好像一万支刺矛从高坐于天的努神手中飞来。战争神正发怒,因为低劣的畜类败坏了祝典,扫了他的兴致。
就当一切即将尽在掌握,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异变的巨兽冲撞城墙,地震之前就在城墙上撑开裂痕,原本松动的墙体坍塌,豁口扩大了!野兽们纷纷绕开血淋淋的刺矛,往新的豁口进攻。守城士兵们匆忙防御。双方的拉锯战愈发激烈!却时刻有决堤的危险。而出城迎战的第七骑士团又被东西两边的兽群牵制,无法回身支援。城墙这边万分焦急,希望就寄托在那十几个冲锋的轻骑兵身上,而且白银法师就在他们中间。
“老师抓好了,我们一口气冲过去!”尼尔策马加急。
佩列阿斯思索了片刻,试探着自己是否还记得以前背过的东西。很快,沉着与自信又回到了法师身上。
他抬起左手,正如那人曾与山脉立下誓约时一样。
“‘盾’。”法师命令道。
这本是古老的伊巴涅词汇。语言虽然失去了生命,成为了咒语,但是力量仍然在。它比普通的防御术巨大,也坚硬得多。光就像壁垒一般,高高耸立,覆盖住了城墙的缺口。魔物被阻挡在光壁之外。
士兵们一下子振奋起来!如果战争中有法师的参与,又有什么是无法实现的?所有人都望着那银发的法师……轻盈的身姿,仿佛易碎的器皿,神情却坚毅卓绝。骑士们围绕着他,为法师抵挡着从近处袭来的野兽。人们望着白银法师,敬畏他,同时也惧怕他。假如法师不是守护者,反而去侍奉他们敌人呢?猜疑与恶意的种子在暗处生了根。在光明出现的那一刻起,阴影就从概念成为了裂缝。该怎么亲昵他?怎么利用他?权势者们各有盘算。而法师自己却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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