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他翻过一个垭口,远远望见对面缓坡上有一座村镇。这时“北极星”的罗盘缓慢地旋转起来,亚麻油中的气泡集中指向小镇,罗盘外圈的测量仪呈现出一个惊人的魔力值,马也焦躁得不愿再朝前。可寻人术显示尼尔去了另一个方向……也就是说,面对魔物群的,可能都是手无寸铁的人。佩列阿斯倒吸一口冷气,他只希望当自己赶到时,镇上还有活人。
山雨淅淅沥沥地飘着,周围一篇死寂。没有犬吠,没有人声,车马牛羊也毫无动静……现在是大中午,可小镇安静得诡异。他暂时没有闻到血腥味,心却跳得厉害。雾气缓慢地在屋舍间穿行,没有风吹散它们。
法师四处眺望,发现村镇的最高处有一块平地,一座石质的大屋矗立于斯。大屋有着粗粝的线条,屋顶依据夜宫,建筑为金齿状。它应该是议事堂,也偶尔上演音乐表演与戏剧。它的窗孔小而密,都是一个个向石头里凹的小长方形,从内侧装上防寒的玻璃,就像堡垒上的箭孔。大门是以结实的铁桦树制成,门上毫无装饰,倒是有些被猛烈撞击后留下的擦痕。每个村镇的议事堂都依据女皇的诏书修建的,皇帝是月神努的化身,因而彰显神权的议事堂必须修建得足够坚固,以备战时之需。
就在法师观察时,其中几个小窗暗了又亮。有人在看。
“不准动!”忽然有人大喊道,小窗中闪亮着金属的光,应该是箭头。
佩列阿斯停住,放下风帽。
“浅发色……你是冰原的野蛮人!就是你们召唤来了魔物……吃心者的走狗!”箭孔背后的人激愤地拉紧弓弦,牛筋的拉绷声颇为刺耳。
学者平静地等待着。
“别急瓦尔特,他不是冰原人,而且他戴着学院的领扣。”一个年老的声音说。
在一番辨别与解释后,一扇同样以铁桦木制成的侧门为学者开启。佩列阿斯经过允许,将马匹也牵入屋内,他不能丢了马。
刚进屋,眼睛尚未适应黑暗,他就闻到了血和药味。屋内本来设有的众多烛台都未被点燃,人们只能借窗孔射进来的微光来照明。一排排长凳被两两拼凑在一起,刚好够躺一个成年人。大约有七八个人躺在长凳上,痛苦地呻吟着。一些老妇人或者青春期的孩子们在给伤者处理伤口,缠上布带。更小的孩子们则聚在一起,由年长的孩子们照看着。仅有的几个少年和女人拿着武器守在大门口,或者看守着箭孔。他们有两把弓,六把斧头,三把铁铲。
一个老年人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向佩列阿斯。老人双手握成拳,抬起又摊开,以学徒的方式向学者行礼。佩列阿斯将手放在心口,微微屈身回礼。
“尊敬的术士,友善之门永远为您开启。”老人认出护腕“北极星”,说:“我是镇长,七十年前在学院跟从师傅学习过一点医疗术……如您所见,我们镇的情况之所以……是因为……”
老镇长有些说不下去,佩列阿斯提出看看伤员的情况,他带了药包。受伤的大多是成年男人,有的重伤者被咬掉了腿,轻伤者则大多是被抓伤,或者被咬下一块肉。他们都是抵抗魔物的幸存者。
就在清早,一位负伤的骑士来到镇上,警告人们有魔物要来了,野兽的数量太多,他和同伴就快抵挡不住了。这种情况闻所未闻,老镇长赶紧把孩子们和老人、妇女集中到议事堂中避难。镇子上的男人们自愿要拿起武器,同骑士一起去抵抗魔物。可是他们走后就毫无音讯,只有一些死里逃生者晃晃悠悠地回来,晕倒在路上。男孩瓦尔特一次次冒险出去,把他们背回来。
“两个骑士……依柏亚、鲁里、卡蒙……”一个昏迷中的伤者喃喃低语,不断地重复着一些名字。
佩列阿斯以手背贴上伤员的额头,他在发着高烧。魔物的唾液有毒性,被咬伤后容易感染。男人的右手掌整个地断了,好在被处理得还不错,只是黑色的痕迹已经漫过包扎的部分。佩列阿斯再次给男人施止血术,再以净化术尽量清楚残留的魔物唾液。两眼红肿的小姑娘一直守在男人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佩列阿斯抚摸孩子,小小的身躯颤抖着,她抬头凝视佩列阿斯,把一直紧攥在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两枚染血的黄金蛇环。
佩列阿斯迟疑地接过两枚金蛇环,它们背面有凸起,可以扣在胸甲的凹槽上。蛇环之前一直被小女孩攥在手里,所以很烫。血迹已经干了,但还残存在蛇鳞的间隙……是真的,和特兰德和伊什塔尔所拥有的一样。学者翻至背面,辨认其后所镌刻的字迹:
“回还之夜,我并非独自守卫着吉尔忒伽。”
鲁姆·伊利亚多拉
费勒·普路特斯·修·普拉斯里尔
学者惊讶不已。这两个名字他都熟悉,两人都是特兰德的部下,尼尔的同僚。鲁姆年纪大,总喜欢开荤笑话,但非常照顾尼尔。费勒出身高贵,是普拉斯里尔家族的次子,魔旗的弟弟。因为看不惯哥哥,费勒在结束骑士侍从的生涯后,直接就加入了特兰德麾下,把魔旗气得够呛。而且佩列阿斯记得,尼尔以前经常和两人搭档……可能特兰德已经收到了他的信,所以派遣骑士来处理魔物。可如今两人都死了。
尼尔……那尼尔呢?
老镇长问:“您还好吗?您的脸色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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