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余重启正跪坐在余珦亲娘的排位前,带着欢喜,带着伤感,慢慢地将余珦回来的事说给她听。
“本来早该过来跟你说一声的,但那时珦儿还不记得事,他只记得隔壁的小侯爷,不想让你难过,我才没来说一声……现在啊,珦儿终于想起我了,我太高兴了,你也可以放心了……珦儿终于回来了,你若是想他,可以到我梦里来看一眼,这么些年,你一定还在怨我,都不愿意入我梦里……你放心,以后啊,我一定将他看得好好的,不会再把他弄丢了……”
第十九章
戌时已过亥时未至,万籁俱寂,晖远侯府里,何成一边靠着门框,一边打瞌睡。
这一天一夜,令人心神俱疲,尤其是他的主子,他家少爷已经许久不曾合眼了。
他催了好几回,都不曾得到回应。
何成心里明白,他家少爷在惦记着什么,可是少爷心里惦记的人,似乎忽然就忘记了似的,都不曾过来瞧一眼。
哪怕是派个人过来说一声也好,就这么干晾着是少爷,从早上等到了现在。
何成打了个哈欠,替少爷感到委屈,尤其现在夜深,余府里早就熄了灯有大半个时辰了,侯府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守在这里就怕万一小公子会过来,让少爷好歹开心一些。
结果呢?这大半天了,别说人了,连只老鼠都没见着。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少爷都在书房没出来,一定心理有数的,毕竟父子团聚,是需要些时候说说话,陪伴一二,他家少爷又不是对方什么人,这些日子里忙前忙后的,唉,也是——
咦?
何成转身的脚步一顿,竖起耳朵细听,两家相近处,好像有声音!
贺剑轻在书房内已经待了一天半夜了,他仿佛被定住一般,目光盯着眼前的书信半天都没有动。
信是南疆的关忠义寄来的,说不日就要调回京了,回京之后要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算算时日,他应该就在路上了,就等着回京之后好好享乐一番。
贺剑轻冷哼一声,一把将信扔到一旁。
他心里无端地烦躁,从一早起,心情起起伏伏,搅得他整个人浑然不知今时。
他知道自己在等,也笃定会等到自己想要的,可偏偏时间过得那样快,快得翌日又要过去。
已经过了一日,他忽然又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竟自大地以为,以为——
贺剑轻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将整个上身朝后倾倒,重重压在椅背上,肩胛酸痛,从胸口的旧伤处生出一股钝痛,慢慢荡漾铺散,将他整个身体都笼罩在这份痛觉里。
贺剑轻缓缓睁眼,斜望向书堂的方向,那里窗子紧闭,无声地,像是将他也关在外一般。
“叩叩。”
两声敲门打断了贺剑轻飘散的思绪,他不悦地启口:
“下去歇着吧!”
他的语气带点被打扰的不耐烦和严厉,等了会儿,何成的声音才传进来:
“少爷,我——”
“走!”贺剑轻扬声喝道,打断了何成的话。
何成愣了,侧首看看跟在身边的人,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少爷,我——”
门随即被旋风似的打开,贺剑轻冷着脸:“我让你——”
何成好笑地欣赏着贺剑轻微怒的表情顿时呆滞了片刻,随手一扯将他身旁人带进屋,又“碰”地关上门。
何成微笑着晃着脑袋离开了,得去准备点茶水,少爷待会儿就需要了。
屋内,余珦拎着小篮子,笑颜颜地仰头看贺剑轻,发现他面色带着几分平压下的冷意,一时嘴角弯下去,心里忐忑道:“我,我带了几个包子给你吃,我自己做的。”
他将篮子搁在桌子上,掀开罩着的布,袅袅烟气冒起,露出几个小巧玲珑却形状各异的包子。
余珦不好意思地将布拿起慢慢折成方块,似乎觉得自己折得没那么规整,又摊开再度折起来,他呐呐地说:“还是热的呢,我让何成帮忙去又蒸了会儿,你,你要吃吗?”
贺剑轻没有说话,走过来拉住余珦的手,将布方块给分散了,拉着他坐下,瞪着眼前的奇怪包子,不言不语。
余珦被吓住了,半天没说话。
他摸不准贺剑轻怎么突然就板起脸了,是觉得包子太难看吗?还是觉得,他来晚了?
门又被敲响,何成这回直接推开门进来,见两个人沉默地挨着坐,一个面上看不出心思,一个满脸不解和焦急。
“小公子,请用茶——”
“多、多谢!”余珦抬眼瞅了瞅何成。
何成接收到了,故意凑过去瞧向篮子:“哎呀,这些包子看着真让人眼馋,我能吃——哦,小的告退,这就去睡了。”
贺剑轻刮了何成一眼,后者轻快地出去关上了书房门,余珦没瞧见两人对视的一眼,怏怏捧着小茶盏抿了一口。
他心里不上不下的,想起前日还好好的,早上还抱——哎呀不是,早上知道自己记起小时候的事,他的小贺哥哥那样子他可记得清楚,现在怎么,唉。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呀?
余珦放下茶盏,抬手扯了扯贺剑轻的袖子,随后手腕就被扣住了,余珦悄咪咪用余光觑了眼贺剑轻,见他嘴角一动,心里顿时明白了,猛地抽回手,站起来作势要走,整个人就被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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