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等你很久了。”
余珦扭过头,看到贺剑轻脸上现出温润的笑意,“哼”了声,却又憋不住,笑呵呵地坐回到了贺剑轻身旁。
“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花了很久才做好的,都特意给你留着的。”
贺剑轻伸手捻起一个看起来像面粉球的所谓包子,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果然如心中所料。他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问道:
“今日还好吗?”
余珦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五一十将今日做的事都说了,接着道:“跟爹说了很多话,所以才耽搁了,你别生气。”
贺剑轻哪里是生气,尽是不安,可这些不能对余珦说,他只得道:“没有生气,多陪陪你爹是应该的,都是我的缘故,我没资格生气。”
余珦忙转过身面对他,细细看他神情,急道:“你可别生自己气,都过去十年了,早忘了才好。再说了,那时是我自己不好,跟你没什么关系。”
要出去玩,跟贺剑轻逗,自己跑开,一切都是他起的头,被人掳走,除了抓他的人罪该万死,其他的,可算是他自己的错了。
“不,是我不好,我若是拉着你——”
余珦急忙拉住他的手,反驳道:“都跟你说别这么说了,就算你拉住我了,别人要抓我,总会找着机会的呀是不是,好了,可别提这事了,想起来我就头疼。”
贺剑轻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左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瞧着道:“头疼?怎么回事?是昨夜被打的哪里吗?”
余珦当然是随口一说,拉下他手,道:“没有没有,我瞎说的。”随后,赔上一个笑脸,“看,我好得很。”
贺剑轻轻轻斜了他一眼,重重捏了把掌心里的手指,道:“会消遣我了,嗯?”
余珦猛摇头:“没有没有,都怪你,都说了以前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还非要说那话。”
贺剑轻深吸口气,道:“好,不说了。”
“嗯,你快吃包子,趁热吃——哎呀,都给你搞乱了。”余珦扭头看见书案上杂乱无章的样子,忙起身走过去,一边收拾一边道,“小时候你就这么乱扔东西,怎么现在还是这样。”
贺剑轻背对着他,没有说话,眼底的笑意荡漾。
余珦收拾了一阵,悄悄去看贺剑轻的背影。
他一梦醒来,眼前的人已经有了一副宽阔坚实的背脊,他还未记起的那十年是如何长成现在的模样的?以及十年之后再遇自己到现在,挡住了多少的风雨。
他恍惚记起,那一日他的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那副身躯上被刺出了一个血洞——
“哎呀。”余珦轻叫一声,觉得脑门突然掠过一阵刺痛。
贺剑轻疾奔到他身侧,扶住他的双肩,担忧问道:“怎么了?”
刺痛顷刻间消散,余珦晃了晃脑袋,恢复了正常,他眨眨眼,对贺剑轻道:“我没事,你——咦?你才吃了半个包子,很难吃吗?”
贺剑轻:“……”
余珦苦下脸,垂着脑袋默默地将一旁摊开的信纸拿过来准备折好:“唉,果然爹和念儿都是骗我的,一定很难吃——唔?关忠义?那个胖大哥,他写的信吗?”
贺剑轻正想说个善意的谎言,听他自己转移话题说起关忠义,便顺口道:“是,你还记得他?”
余珦点点头,将信收好,规整到一起,道:“当然记得,他常找你喝酒,还说我像个——”他没说话了。
贺剑轻自然也想起了关忠义口无遮拦的话,抚了抚余珦的头顶,压下心里泛起的波澜,过去捻起剩下的半个包子吃了,喝口茶润了润嘴。
余珦收拾完毕,伸了伸胳膊,一回头,贺剑轻已经将五个包子都吃完了,他又是高兴又是愧疚,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献丑了。
贺剑轻尚不知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能吃到余珦亲手做的点心,他此时正酝酿着该不该在此时提起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
余珦则走书案走过来回到他身侧坐定后,小口喝了几口茶,说道:
“小贺哥哥……”他叫完,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为难地说,“啊,好像怪怪的,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呢?”
贺剑轻没想到他在为此烦恼,可如今再次听到这样的称呼,是他等了十年盼了十年的结果,若是换一个称呼,他心头隐约还有几分不舍。
“你想如何称呼便如何,不碍事。”
余珦便高兴地抬头,道:“便叫你贺哥吧,好吗?”
“……好。”贺剑轻笑着,心里叹气。
能怎么办?
十年一去不回,往后又有几个十年能留给他呢?
第二十章
余珦“贺哥贺哥”地唤着,浑然不知身旁贺剑轻心里的想法。
他对于中间缺失的十年浑然不在意,或者说,刻意不去在意,毕竟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记忆,终于能跟亲爹,以及忽然多出的弟弟熟捻地说话相处,他是很满足的。
这当口若去想那十年,无疑是不合时宜,他便将之藏起来,或许哪一天,他又记起来了。
毕竟少时的记忆,便是机缘巧合,被人打了一棍子——
“啊,贺哥,那抓我的人逮到了吗?就是前天在灯会上的人。”
贺剑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意道:“已经抓着了,送到官府去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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