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剑轻只怕这次又来一遭,便带着高高兴兴的余珦,让何成驾车,一起进宫去了。
太子东宫在皇宫的东侧,入了宫门就得下车走路,余珦对皇宫的一切都很好奇,看看停停,看到新奇的就站一会儿,让贺剑轻说一说典故。
就这么慢悠悠地,好半天没走到,倒是让后头的列支侯万柊给追上了。
万柊走路气势很足,背着手,样子很像走在自家院子里,坦坦荡荡,除了话多爱搬言搬语,倒也没什么错处。
只是他瞧余珦跟在贺剑轻身侧,眼神中透露的意思,让贺剑轻眼神一暗。
“走吧。”他牵着余珦就走。
万柊终于见到了传言中贺剑轻丢了十年的人,重新又被他给找回来了,自然万般好奇,快走几步赶在两人前头,将余珦上下打量了个遍。
余珦临行前被贺剑轻关照了,在皇宫里头要谨慎小心,因此见到万柊这般行为,只能悄悄侧身躲在贺剑轻身后。
他也并非觉得不舒服,只是感到那人兴冲冲看好戏的模样,有点儿不适应。
“这位想必是余家少爷吧?哎呀,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贺剑轻不欲理睬,朝他点头,便要越过他走。
万柊哪里能轻易放过,探头探脑地,闲话扯着道:“小侯爷,你带他来,不就是见见人嘛,何必遮遮掩掩,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说是不是?”
余珦是听不出来,贺剑轻就黑了脸,衣袍一展,将余珦揽在身侧,不一会儿就远离了万柊。
余珦被半压在他胸膛,脸贴着华服刺绣,蹭得脸颊刺刺的,等站到了东宫侧殿,摸了摸脸,担心会不会蹭破了皮。
贺剑轻弯腰托着他的下巴,凑近了仔细看,微一抬眼,就与他颤巍巍的睫毛碰到了。
余珦不由自主退开两步,昨夜那种感觉突然又找上来了,他垂着头,心里乱糟糟地不知如何排解。
也不知怎的,他现在总觉得贺剑轻对待他的举动,都似乎怪怪的,可也说不出异样来,惹得他心里一团乱。
贺剑轻微微一动,明了几分,稍抚了他右侧脸颊一下,将心头所思暂时压下,随后将他带进殿里,等着何成赶上来,吩咐两人等候,便去见太子。
何成尽忠职守地待在余珦身旁,看他端坐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响,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入定了呢。
好在宫人送上茶点退到一旁之后,余珦的注意力被转移里,他很容易将想不通的事搁置一旁,很快就心情欢快地看着宫里精致的糕点,朝何成道:
“这个可以吃吗?”
何成自然不会在太子宫里多做什么,想了想,先捻了一块吃了口,道:“吃吧,甜甜的……如何?喜欢?唔,得让府里的厨子学一学。”
余珦倒也不是特别爱吃这些,只是看着好看,味道也不错,听何成这么说,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
晖远侯府里的人,对他就如同对贺剑轻一般,他从小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正当此时,被甩开一阵的列支侯万柊不知怎的拐了进来。
余珦两颊鼓鼓地,见到他进来,明白他是个身份很高的人,忙站起来,何成则退到了他身后。
万柊这回总算将人给瞧清楚了,摸着下巴啧啧点头:“小公子的确是长得一表人才,可把我的人给比下去了。”
余珦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糕点,也不好搭话,只能无端端站着。
万柊摆了摆手,自己大马金刀地在一旁坐下,似乎准备好了要跟余珦好好聊一聊,不过不如他意,还没开口呢,何成已经用一种屋里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恰到好处的声音对余珦道:
“小公子,你不是要去那边花园看看嘛?吃完了吗?现在去?”
余珦巴不得呢,赶紧跑了出去,何成跟万柊行了礼,立马跟了上去。
万柊抬起手:“哎——”也没拦住他们。
余珦倒真是要去瞧一瞧的,那是东宫自己的花园,比御花园小了些,但也是精致得很。
他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跨过一道圆形拱门,进入了另一侧的园子。
那里有几簇假山,再去是一片人工湖,湖面荡漾波纹,湖畔垂柳落下枯叶,飘在湖面上,景色略带萧瑟。
再一眼望去,则是一道院墙,通往东宫外。不知何故,门开着。
此时,恰好有一队宫人走过,抬着一顶轿辇,上头坐着一位只看得到腰部以下的黑衣人。
余珦多看了两眼,那轿子不知怎的突然停下了不动了,坐在轿辇上的黑衣人忽然侧了侧身。
一道利箭破空而来,夹杂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一箭刺中余珦胸口!
余珦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后倒去。
“小公子!”何成被吓到了,好端端看余珦突然仰天倒下,他赶紧伸手扶住了。
余珦捂着胸口,气喘不停,眼前乌黑一片,握着何成的手瑟瑟发抖。
何成急忙将他扶到一旁的围廊坐下,看他脸色苍白,神色恍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何成用双手做扇,替余珦畅了畅风,低声问:“小公子,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余珦此时还混混沌沌,浑身毫无知觉,只撑着额头,眼前如暗夜孤寂一般,耳畔嗡嗡作响。
缓过好一阵子,他才急喘着,张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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