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虽不解他对云谢尘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但小心使得万年船,便也没反驳。谨慎地试探了一番,方才移步进入。
云谢尘并未告知那位前辈是多久前来的这儿,久无人住,屋内已结了层层叠叠的蛛网,卧在网中心的蜘蛛被惊动,纷纷沿着蛛丝爬移。沈梧一皱眉,赶在周敛崩溃前一连施了三四个清洁术,屋内顿时焕然一新。
周敛面色稍霁,四下环视一圈,方才回温的眼神顿时又结了冰。
沈梧也十分震惊。
无他,清扫过后,这屋子掩在厚厚一层灰后的庐山真面目便显露了出来,最初的逼仄脏污之感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清爽,和……
空旷。
他第一次直观地了解了“家徒四壁”是个什么意思。
云谢尘看着就和他们家那位本行是坑蒙拐骗偷的师父完全不一样,因此,即便见到这位先辈的住处乃是一间茅草屋,沈梧也不觉得有什么。没准是人家前辈的志趣所在呢?所谓结茅为庐,隐居总要有个隐居的样子。
可这也太有样子了!
若不是方圆百里也就能在此处感应到些许灵力的残留波动,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周敛带错路了。
目之所及,屋内陈设,不过一桌一椅一床,桌子腿儿还被虫蛀掉了一半,寒碜得不行。
一眼便能望到所有旮旯角,沈梧都不敢昧着良心说“也许前辈是把宝贝藏起来了”,只能神情有些恍惚地在屋子里走了一遭。
这屋子实在太小,小到装两个成年男子都勉强,沈梧越过周敛时,不得不往旁边避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撑在了那瘸腿桌子上。
霎那间,他眼前一花,感受到了一股拉扯感,而后他便“看”到了一个画面。
一个清瘦儒雅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手里在捣鼓着什么。
这画面只持续了一瞬,沈梧还没看清他在干什么,眼前便又是一花,那个人也消溶了。
沈梧愣了一下,莫名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周敛没注意到他这转瞬即逝的异样表现,还在为他们这般耗费心力却一无所获而不高兴——甚至还损失了一辆马车。
他心里堵得慌,也不晓得是不是受长梧子影响太深还是怎么的,明知这抠门儿的穷酸前辈是不可能给他们这些后辈留下什么宝贝了,还是不过脑子地说:“前辈不会连地下也没藏着点东西吧?”
沈梧:“?”
周敛冷静与他对视。
周敛一语成谶,果然掘地三尺也没搜出什么值得放入周敛的储物戒的物事。
周敛面有菜色,一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夺门而出。
一回头瞥见门上挂着的一把不起眼的锁,他顿了顿,到底气不过,不动声色地折回去一把拽下,扔进了储物戒。
不幸目睹了全过程的沈梧:“……”
这种雁过拔毛的行为,不幸让他看见了师父的影子。
周敛走了好一段路,见他没跟上来,虽然心里非常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但是,他可是师兄。
于是他回过头,道:“跟上啊,走不动了,要我背你么?”果然是个小屁孩,身躯羸弱,比不得他这个多活了几年的师兄。
沈梧哪敢劳他大驾,忙快步走到他身侧,表明自己不需要他背,然后道:“我方才想别的事去了,大师兄莫怪。”
周敛哦了一声,随口道:“想什么呢。 ”
想你雁过拔毛的作风跟师父怪像的。这话沈梧怎么敢说出口,对于散财童子而言,说他抠无异于天大的屈辱。
于是他笑了笑,道:“没什么。”
小崽子还有小秘密了,周敛无端地有点不舒服,道:“那你来背我罢。”
沈梧震惊地看着他。
周敛神色自若:“下山路不好走,我脚酸。”
沈梧想到方才这人还说要背他,敢情是自己走不动道了。这种以退为进的小把戏,跟他气定神闲的外表可不相符。
沈梧了然,也不拆穿,蹲下来道:“那我背大师兄一程吧。”
周敛盯着他不说话。还真是翅膀硬了,小秘密不跟他说就算了,还敢顺着他给的台阶就往下走,也不怕摔死他。
沈梧回头:“大师兄?”
周敛冷着脸往他背上一趴,走一程怎么够,走出不知林才行。
沈梧背着他走了一段路,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轻声跟周敛提了个醒:“今日大概要在此地露宿一晚了。”
背不动了就直说,拐弯抹角地像什么话。周敛心里不屑,拍拍他肩,道:“放我下来。”
沈梧惊讶:“不是现在,找个山洞歇息吧。”
口口声声不离歇息,不过是让你背了一程,何至于此。小崽子太娇弱,周敛从他背上跳下,走到了他前头,嫌弃非常:“身上没个二两肉,硌手。”
沈梧沉默了一下,干巴巴道:“对不住。”
“嗯,”周敛接受了他的道歉,平静道,“能改过就好。”
说完对沈梧一摊手:“拿来。”
沈梧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十年如一日的不机灵,好在他已习惯了。周敛波澜不惊:“地图给我,附近若有村镇,我们就御剑过去。”
又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你添件衣裳吧,免得着凉。”虽说修行之人理应不会再染上凡人易得的伤寒之类的病,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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