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招数只能骗骗没多少脑子的皇帝,哄哄当局者迷的他老爹。他爹也不好对付,但有一个巴不得他跌进泥里的殷进在,他爹那儿就从四成把握稳成了七成。暮右相那只狐狸,只怕才是最不好对付的对手。
殷迟边痛并快乐的喝药,边在心里头琢磨事情。傅苍寒在他喝完药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蜜饯喂了他一颗。殷迟眼睛都亮了,他含着蜜饯问道:“这个你哪里来的?”
“下朝恰遇见。”傅苍寒将油纸包放在床头,方便殷迟自己拿。
“怎么想到给我买这个?”殷迟伸手塞了两颗进嘴里,双颊一鼓一鼓。甜丝丝的蜜饯在唇齿间化开,让他忍不住的弯起眉眼,道,“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人在我喝完药后赏我一颗糖吃,顶多自己喝碗水就是了。”
傅苍寒望着他,顿了顿才道:“见你似是怕苦,便问了他人。”
便问了其他人喝药苦该怎么办么?
殷迟嚼着蜜饯,眼眸如入万千星辰,他抬眼望着傅苍寒,深深的望着面前的人,似是要将这个人望到心头上去。他一字一顿道:“傅苍寒,多谢。蜜饯很甜,我很喜欢。”
是喜欢蜜饯,还是喜欢送蜜饯的心意?
是喜欢送蜜饯的心意,还是喜欢有这份心意的人?
他都喜欢。最喜欢当然的是让他吃到了二十二年来最好吃的蜜饯的那个人。
傅苍寒遇上他的目光愣了一下,明显的呆住片刻才将因殷迟的眼神消化进脑子里。他垂了眼,没有再言。殷迟便也看着他,浅浅的笑着不再说话。
今日一早雨势突然小了,虽然还在下但只是毛毛细雨。下头的老百姓都开心的以为今年天好,不会涝了。上位者却都不敢掉以轻心。
暮无正坐在书房里盘算着下头新传上来的消息。
他认识傅苍寒这么多年就没发现傅苍寒长了色令智昏的心。究竟是傅苍寒明白了这么多年突然昏聩了一次,还是殷迟并不是表面上表现的这么无用,他更倾向于后者。
他同傅苍寒站在一个大殿里上了十年的朝,而殷迟不过偶尔在路上遇见过两次,他更相信他自己所了解的。同理,他这般想,殷季柳也会。
看来这次拯灾人选变数不小。一个殷迟,一个殷进,还有一个他推荐的户部侍郎。
暮无坐在书案之后,手中一支上好的白云笔在宣纸上不时记下两笔。他一左一右分别摞着一叠折子和一叠平常不时翻看的书籍。身后是贴墙的书架,书架上码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书架与侧墙空出了一块地方,恰好放了一个半人高的字画缸。细腻的白瓷上没有一星杂色,是一对,还有一个摆在书案边。两个字画缸里都插得满满当当,一轴轴画齐整的放着。
外头的小厮轻轻的敲了两下门,道了声:“相爷。”
“进来。”暮无边下笔边回了声。
小厮推门进来,虽然很快就带上了门,但是微寒的秋意依旧卷进了书房里。暮无蘸了蘸墨,问道:“什么事?”
小厮行了个礼,答道:“相爷,外头有个叫念虚的大和尚说是要求见您。”
大晋信仰佛脚,大大小小的寺庙光建康内外就有五百余。当今圣上喜欢这个,暮无自然投其所好,平时也读了两卷佛书请了几个高僧来府里小住探讨佛法。自然他也就在面上装一装,内心是半分触动也无,不以为意。但装也要装得像一些,若是其他什么不打紧的人也就请进来喝一杯茶,打发了事。和尚么怎么说他也得给个面子见一见,就是要打发也得先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和尚。
他放下笔,问道:“念虚?那个寺里头的?”
小厮摇了摇头,道:“小的问了,那位大师没说。”
暮无润了润笔,想了想,还是道:“无妨。先请那位师父前厅喝茶,我处理玩手上事物便过去。”
小厮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他关上门后一路小跑着跑到门外,外面稀疏的雨丝他连伞都不用打。相府大门外身着一身青色僧袍,身形修长,全身上下只在手腕处缠了一串最寻常的一百零八颗佛珠串成的念珠的僧人还站在屋檐下安静的等待。间小厮跑过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小厮弯腰将人请了进去,道:“大师请,相爷此时走不开身,请大师先往前厅喝茶,他片刻便来。”
相府的下人伶俐会说话也会做事,将人临到前厅刚坐下,一杯上好的龙井便近乎同时上了桌。随后又来了两个丫鬟端上了四盘茶点,道了声:“大师慢用。”
僧人一一谢过。
这僧人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特别是一双眼睛,眸光清正而平和,带着红尘中难以寻觅的静谧安和。看那一双眼睛便如同望见了万丈红尘外的脱俗世界,青山连绵流水潺潺湲,不染世俗的贪嗔痴怨爱别离苦。这双眼睛不论看着谁都是这样沉稳且永远理智,好像不论他人在哪里心都在无边云海禅音环绕佛音不绝。
暮无放下笔,估摸来人一杯茶加上点心至少吃了个半饱才站起来。理了理衣袖便打开门朝前厅走去,守在门口的小厮便跟在他身后打伞。
晌午时分,雨丝缠绵却也光亮充足,更何况今日的雨虽说还是说接连不停的下,却也跟没有差不了多少。他一路不紧不慢,只是身量摆在这儿不过片刻边也到了。那僧人估计一直注意着门边,见了人来便站了起来,朝门口迎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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