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是他来到无间海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温暖的体温包裹着他,安神静气的香味环绕着他,爱慕的人拥抱着他,一整夜的好睡无梦。暮无暂时忘记那些压在肩头的重担,忘记强行提升修为的疼痛,忘记了爱恨里不得解脱的悲凉。
当他睁开眼睛望见念虚的胸膛的那一刻他甚至依旧沉迷在睡梦的美好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此时此刻是个什么情况。直到念虚也清醒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问他:“可有不适?”
一百多年,他们一道一百多年。那已经是一个凡人的一生了。念虚是骗也好是哄也罢,暮无都不敢再祈求更多。念虚是亏欠也好是以他为磨练也无妨,暮无都不想在乎。
可和尚,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要粉饰太平,装模作样也不嫌累。我都认错了,你怎么还抓着我不放。
暮无抬首咬了一口念虚的下巴,“和尚,你是不是耳朵不大好?我说了,你不欠我,是我欠你的。你不必再为了迁就我而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喜欢你,是我自己乐意同你无关。”
有些话可能念虚注定用一生的时间也说不出口。于是念虚捏住他的下巴,索性一气吻上去,舌尖伸进他的口腔里,温吞的舔过暮无的嘴唇上颚。暮无指尖紧了紧,舌尖滑过念虚的舌叶。念虚的气息陡然一急,压抑却又难以自持的压住暮无的后脑,舌叶一下急切的掠夺暮无的舌,又在下一刻放松。
和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昨夜的记忆零散而又破碎,如流星般在眼前划过坠落。那个和尚握住他的手,他个和尚主动的轻吻,那个和尚动情的喘息,还有似乎只是他的臆想的唤声。
被巨物狠狠顶弄过的感觉还遗留在身体里,与那声低唤一同出口的东西却早已经被清洗干净。
可暮无还是不由自主的,昏了头似的痴心妄想着,这个和尚是不是突然发现他也是有一分动了心的。
明知道是异想天开,明已经被拒绝过无数次,数百年两辈子也没得他一句答应,却还是想。他还是猪油蒙心将所有的顾虑通通抛到一边,回应着念虚的同时从唇齿依偎间断断续续的问他:“和尚,我都同你说清楚了……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念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又陡然被浓重的薄雾笼罩。
不过是求你一笑。不过是求你的心满意足,求你的欢喜开怀。
“你许久不曾当真欢喜过了。”念虚的手虚虚的摆在暮无的脸颊边,他似是想要摸一摸暮无的脸庞,又不知什么原因压制了他的动作。
他们相距那么近,近的暮无竟然从那一双青山远黛般的眼眸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与一抹沉静的情愫。
“自幻境中回转后,你便不曾真正欢喜过。”暮无,是那串菩提子不够好看,还是糖莲子不够甜蜜,或者……或者只是因为我待你不够好。念虚的指尖颤抖着终于还是碰上了暮无温热的脸颊,“愿你欢喜些。”
疯了,真是疯了。
“我不配。你什么都不晓得,我根本配你不上 。”暮无僵着脖子,一字一顿的从喉咙里挤出拒绝。拒绝念虚?那与活生生撕开这缕魂魄又有何区别。于是他红了眼,闭了声,无力的抓住轻抚着魔纹的手。
那是一种矛盾的姿态,话语中拒绝,身体却在祈求着他不要放手。暮无,你真是自私。这个人他是个和尚,他该是要成佛的。他若动心一分使你得偿所愿,那是天降福祉你不能再贪得无厌央求更多。他若没有动情,你就更加不能将他拖入红尘情爱的泥沼里。
这个和尚给你太多,你知足吧。
念虚反手穿入暮无的手掌,十指各自穿过指尖的缝隙,划入扣紧。那是何等亲密的姿态。
这和尚说:“何来般配不般配。红尘似海,也不过,一个你。”
暮无不知道心口是欢喜多一分还是遗憾多一分。他只捂住耳朵遮住眼睛,再不去多想其他。不去想什么突如其来,不去想什么合理不合理,他只愿意相信这个和尚只是忽然开了窍。
他只愿意相信他愿意相信的那一部分。
于是他说:“和尚,你是不是喜欢我?”
和尚没有回答,只是吻去他眼角的泪水,温柔而小心。
……
一处秘境之中,飞雪如狂,暴风呼啸,铺天盖地都是刺目的雪白。一眼望去左右两边是冰霜刺骨,前前后后都是风雪如刀。踩着不知道积了几尺厚的白雪,模模糊糊的似乎前方有一端坐的身影。
那身影端坐于一块大石上,大石结满了霜雪,好似便是一块冰石。而那人风雪不动,坐的端正,身姿挺拔气度出尘。只是远远的模糊一瞥,便让人觉得好若冰为骨雪为皮云雾成衣,九天之上仙人临。
可走到近处,那冷峻眉目之下俊美容貌之上一道道火红似血的魔纹妖异扭动,得意洋洋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那哪里是个仙人,分明是只魔。
殷黎打量了一眼入定中的傅苍寒,眉心微蹙。还是太慢了,依照这个速度傅苍寒根本不可能抵御抽魂夺舍之术。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晶石,沉吟片刻还是一手捏碎。
谁都不知道先天魔体的潜力极限在哪里。寻常人灌体一次都有可能身死道消,一般人被这种狂乱的灵气不知轻重的涌入一进门就该爆体而亡。可傅苍寒的潜力好像是无限的,当灵气以为这就已经是他的极限,已经撑满了他的身体的时候,下一刻他的身体就会再上一层,好像一个不断扩大的容器,不管你来多少他都能通通接受找寻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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