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嗓子里都带上了哑意:“汝可想过,汝乃吾弟子。”
“规矩礼法,伦理常刚,你是会在乎这些的人?”
是,不在乎。他不在乎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也不在乎流芳百世还是千古骂名。可他在乎殷迟,那个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的殷迟。他抱着他长大,学会了人世间的温情,感受到了孩子的柔软。
他张口,却被殷迟趁机吻住,舌尖纠缠带来更深一层的悸动。
殷迟管不住自己的心跳声。索性放任了它去。
他咬住浮华的耳尖,道:“浮华,你是爱慕我的。爱慕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亲人还是爱人,吻是不一样的。”
浮华想要听而不闻,却奈何不得。他双手握紧,气力已经慢慢恢复,胸口的灼痛却缓解不能。
“浮华,我情钟于你。醒来后瞧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怎么能这样好看。”
“浮华,我虽记不得从前,但感情还在。你听听,这颗心从没跳的这么快过。”
“浮华……”
殷迟的开头圆满,可惜过程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他垂涎浮华美色,自认为怎么说也该是自己稳占上风,结果他被按在了雪地里,这样子那样子。
你别说,还真有点疼。殷迟只好安慰自己,如何都是一样的,他疼比浮华疼好。对,就是这么会心疼心上人。
太上雪峰难得停了一刻落雪,连风都沉寂了下来。
雪制的梅花或绽开或含苞,两人纠缠在一起,身边是风是雪是梅林繁茂。
太上雪没有黑夜,正如无间海十八层没有白昼。
于浮华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浮华不知道。若问他在意什么他或许能答,他的剑,他的道,还有他的弟子。
可殷迟似乎,将他的弟子撕毁了。
魔气仙气,相克相生。浮华起身,他的神魂稳固,身上的暗伤也尽数恢复,甚至隐有更进一步之感。脉络里游走着两股气,仙气与魔气,互相争斗又互相增长,等到他能将这两股气息理顺结合之时,便是他突破束缚,自然之道大成之时。
浮华闭上眼睛,刹那间,梅林灰飞烟灭。又是漫天的雪,没有风在,它们飘摇在空中慢慢的慢慢的,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落到了地上。
美丽的东西在刹那间毁灭,任谁见了都不免痛心。何况漫山梅花是浮华送给殷迟的。
“你这是做什么?”
殷迟撑着雪坐起来,嗓子带着略微的哑意。他身子再好也还是稍稍有些许不舒服的。他边穿衣裳边清了清嗓子:“生气了?有气便冲我来,将花还来。”
浮华站起身,云雾成衣,寒霜着色。他回头,望了殷迟一眼,浅而淡,透明澄澈。他望着的似乎不是殷迟,只是一片雪一缕风一粒尘埃。
殷迟脸上血色霎时褪尽。
太上雪峰没有了梅花树林又成了一片白茫,空空如也。浮华收回目光,三两步至山脚。殷迟连忙追上去:“浮华!慢着!你做什么!”
浮华拿起修复完好的瑞雪,手指捏住剑脊,殷迟连忙上去抢,手堪堪握住剑刃,浮华便已经将长剑震断。细小的不过指节长短的碎片坠落,殷迟一握,只握住掌心里的几段残骸。
殷迟呆呆的陷入雪地里的碎片。浮华松手,剑柄也被雪所掩埋。
一道剑光在殷迟眼前闪现,殷迟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满身狼狈,面有误雪。他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他望着他,平静下是波涛暗涌,极尽情爱。他将他的剑交给他。剑修的剑,是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这般说来,浮华也算不得纯粹的剑修。但傅苍寒是的,傅苍寒的剑在傅苍寒死去的那一刻便无声无息的断在了剑鞘里。
殷迟说不出,此刻心中是苦是涩,是痛是恨。他只是俯下身,将所有碎片收集进怀里。
浮华又转身从火焰中拿出了铸到一半的竹君。竹君突然失去淬炼的火焰,其中灵气立时便暴动起来。无名剑全然不懂这般情形发生了什么,见浮华取剑也要阻止。
无名剑难得开口,声音颇为沉稳:“这是阿迟的。”
浮华一指断了剑:“他死了。他既死了,剑也该随他。”
浮华将断成两截光华顿失的竹君用一白布包裹起来。殷迟起身,嘴唇紧抿发白:“浮华,你到底什么意思?”
浮华挥手,锻造台也好,山脚的小屋也好都成了稀碎的雪粒。他将竹君往原来小屋的地方一扔,原地堆积出了一个拱起的雪包,像是一座坟墓。
殷迟眼睁睁看着一块刻着“殷晚朝”三个字的墓碑力起,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若是从前他定二话不说先与浮华打一个痛快。但如今他忍耐下来,咬碎了牙齿也要控制自己:“浮华,昨日说我是殷晚朝,今天就立了个碑出来。你不给我一个理由吗?”
第97章 第九十六章 前尘何处寻(九)
第九十六章 前尘何处寻(九)
浮华终于开口,对着殷迟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吾道法大圆满,前段时日浑噩,如今已然清醒。殷晚朝乃是殷晚朝,殷迟乃是殷迟,吾是吾,傅苍寒为傅苍寒。皆是不同人物,不同因果。”
“哦?那我和你之间算是什么?”殷迟听他将前世今生剥离开来,冷声问道。
“修道,抗敌。”浮华答,那般理所应当,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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