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可以面对他的怒火,做好了哄着缠着求他原谅的准备,不想有朝一日竟然搬起石头狠狠的砸了自己的脚。浮华无情道大成了。
他原来便修行到了巅峰,只是因傅苍寒之故神魂不稳修为受损,现今尽数恢复甚至犹有甚之,他的无情道自然而然越发厉害。殷迟言到浮华改变,原来只是因道法衰退。
殷迟闭了闭眼睛,突然上前按住浮华的心口:“那你毁了瑞雪做什么?难道不是泄愤。”
“傅苍寒既是吾转修,傅苍寒逝,此剑自当相陪。”浮华不动,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好像殷迟的愤怒伤心都与他无关,好像殷迟对他是否冒犯无礼也皆无所谓。
“那我呢?你看着我。今日你若说还要我,便是你无情道太上忘情,我也一步不退,定守着你。你若不要我了,那么浮华,我殷迟保证,从今以后与你再无瓜葛。”他盯着浮华的眼睛,殷迟何等高傲,此时此刻却只能收着最后一分尊严,折断了骨头,只要浮华开口一句留下,那么哪怕知道日后面对之人不再爱慕自己,也心甘情愿一人独相许。
可浮华若能说留,哪里还是太上忘情呢。
他摇了头:“无此必要。”
无此必要。
浮华尊者目无下尘,一向如此。
殷迟松开了手,他后退一步消失在了浮华眼前,再无多一字。
无间海十八层多了一座墓碑,墓碑里埋了一支花。它千年不腐,万年不败,冰雪凝成,只要殷迟活着一日它便存在一日。殷迟永久天地同寿,它亦永久常开不败。
墓碑上殷迟一字未写。他只是祭奠那存在了不过几日的花海,祭奠一个人不过几日的情感。
光柱除了极其缓慢的扩张地盘再无更多动静,一切都还在殷黎和岚忱可控制范围之内。一月两月,一年两年,殷迟闭死关了。要么他功成,要么三界生死存亡非他不可,不然绝不出关。
无间海十八层封锁,无人可入。幽幽的海水之下,殷迟盘膝打坐。他引动身体里的两股气息,慢慢将它们聚集融合在一起,他找到了两股气息之间的平衡点,他就快要成功了。两股气息成功交汇,不分彼此,最后一缕气息汇合,殷迟突然恍惚了一瞬,两股气息瞬时不稳,激烈的争斗起来。殷迟连忙将它们分开,再一次功亏一篑。
他沉默着擦去唇边的血迹,又吞了一颗养伤的丹药。他又想起那个人,荷花丛中朝他伸出的手,漫天黄沙中吻过他的唇,白雪茫茫里无情无绪的言语。
他忘不掉,放不下,心不静,神不宁,七情动,六欲不安。自然之道天之道,一直这样下去,他一定修不成。
他按住自己的心,还是疼的。极情之道,爱放肆疯狂,恨也肝肠寸断。无情之道,万千过眼挥袖便散。
殷迟忽而觉得,修无情道的真是舒服多了。于是,他闭上眼睛,逆行筋脉。
极情道,他不是很想再修下去了。念念不忘的只有他一个,不公平。三界生死迫在眉睫,为了一个放下了你的人耽误了修为,也不能够。
殷迟,你是魔修之首。他们以你为首,你乃当世巅峰,他们就是你的责任。你需得护好他们,万不能一己之私一念之差,使他们无所反抗落入虎口。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光阴匆匆而过。
仙修一门四家七宗十二大宗门近半数换了掌门人。大部分都是在三百年前,论剑大会一场万里追杀之后更换的。
太上剑门的掌门人乃是上一代袭钧袭掌门的关门弟子,太白星君之子——玉启明。三百年前,袭钧陨落,玉启明仓促上位,他一个仙身都没有的小辈却成了仙修第一宗门的掌门人,其中艰难其后艰辛可想而知。
三百年过去,当初少年心性的仙门弟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他不苟言笑,庄重严肃,几乎没有人记得三百年前那个爱笑爱闹趴在地上抱着自家师父大腿不放的少年郎了。
天界传书落在玉掌门的案头,落款为九重天之主帝君紫薇。玉启明,淡淡扫过,将信笺投入了火盆之中。
三百年了,三百年前的血仇是时候还来了。
与此同时,接到信笺的还有另外十一个宗门。欣喜若狂者有之,踌躇存疑者有之,还有同样与玉启明一般冷漠以对的。
袖冬将信笺烧毁。如今这位红袖宗大师姐已然是红袖宗掌门人了。三百年前,紫薇帝君命所有宗门门人倾巢而出围剿两个少年人。她的师父在那一场战役中陨落。血债血偿,是该时候了。
一禅宗代方丈捏碎了信笺。明空方丈圆寂了,他没来得及见到佛道大兴之日便离去了。但在离去之前他应当也是无怨无悔无愧于心的。只是遗憾,他等不到念虚回来了。但是没关系,一禅宗还在,一禅宗只要在就会等,等一禅宗的大师兄,不,是一禅宗的方丈回来。念无觉得时候到了,可能大师兄就快要回来了。方丈的仇也该清算了。
侯家侯锦行,现今侯家家主,他仔仔细细的将信笺瞧了两遍,最后只得冷笑一声。父亲,锦行定不负侯家名声不负父亲教诲。侯家的血债必要血来偿还。
这一年的来得晚了,让料峭寒冬猖獗了多时还不见收敛。冰霜冻在树梢墙角,冰棱倒挂,反射着尖锐的光。
第三量劫七百九十二年,帝君紫薇举九重天之力并十二宗门无数散修闯入妖兽森林,一路打至天柱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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