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仁的眸底卷入暴虐,趁着半刻钟未到举起长剑奋力向温行砍去。
温行手中只有一把短小的匕首,到底是渐渐落了下乘。
又一剑划破了他今早才换上的蓝衣,鲜血顺着左臂溢出,泛起阵阵疼痛。
快了,再坚持一下!
温行紧紧咬牙,咽下喉间的血气。
因为才经历一场剧痛,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近乎耗光。然而单仁的攻势只增不减,似乎在做最后的搏斗。
单仁也看出了温行的体力不支,趁着他再一次扑近又是一脚飞踹。
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地面,温行忍不住闷哼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单仁瞅准时间就要对温行发动最后一击。
可是就在这时,被踹到在一旁的岑燕猛地躬身护在了温行身前,替他挡住这一剑。
“噗——”
长剑自岑燕的胸膛穿过,沾满鲜红的剑刃堪堪止在温行与岑燕之间的空挡上。
鲜血喷涌而出,浓烈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
在这一刹那,温行仿佛闻到了岑燕身上淡淡的梅花冷香。
“梦梦,娘亲对不起你……”
【“梦梦,是娘亲对不起你啊……”】
虚弱的声音意外地勾出了记忆最深处朦朦胧胧的一句话。
他怔怔地僵了身子,无意识般地呢喃:“娘亲……?”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温行脸上——那是岑燕阖上眼眸前最后的泪水。
“啊——”
单仁蓦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温行知道是半刻钟时间到了。
他缓缓坐起身,轻轻抱住了浑身是血的岑燕,目光间满是茫然。
当谢衣领着小队精兵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第五十九章
“温行!”
谢衣心底一阵抽痛,连忙上前几步,却在蹲下身的时候看到了温行怀中女子的面容。
面黄肌瘦,却依然能看出眉眼间与温行的相似之处。
来之前谢衣就已经在谢连那里知道了“圣子”一事,见状忽地一滞。
温行被谢衣的这一声唤回了神智,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在一起。他扭头望向谢衣,指着另一头苦不堪言的单仁,轻轻道:“殿下,帮我杀了他,好不好?”
轻得近乎呢喃的声音在谢衣心底狠狠破开一个口子。
他缓缓抱住温行,安慰似的说:“好,我帮你杀了他,你说什么我都做。”
安魂香的味道钻入鼻尖,温行浅浅一笑,道:“谢谢你。”
他笑得很纯粹,就像是天真烂漫的孩子愿望得到满足。
谢衣不忍心再看下去,瞥开眼给身后的罗清秦郝使了个眼色。
罗清和秦郝无声领命,上前堵住单仁的嘴把他给驾起来,拉出去随时准备给砍了。
帐内恢复了平静,谢衣安排了谢连在外面收拾残局,自己静静地陪着温行。
好半晌后,温行终于缓过了神来。他轻轻拔出了插在岑燕身上的长剑,丢到一旁。
谢衣见温行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阿行,这位女子是……”
“我的……母亲,生母。”温行沙哑着声音地回答,“也是替我挡下致命一剑的恩人。”
他想不到,自己以前万分渴望母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的。如果可以,他真宁愿从来没有得到过。
年幼时的记忆早就消散了,可是那每一夜重复的道歉却像是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一旦吹散了蒙在上面厚厚的尘埃就再也忽视不了它的存在。
恍惚间,他仿佛记起那个告诉他天空可以容纳一切烦恼的人,与那个每夜哭着道歉的人是同一个。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还是受过母亲的深刻影响。
“阿行,你……节哀顺变。”
谢衣觉察到了温行身旁萦绕的淡淡忧伤,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温行回过神来,展颜一笑,道:“没事,多谢殿下挂心。我想带她回去安葬,可以吗?”
蓦然得知自己有一个很爱自己的生母,又在不久后眼睁睁看着她为了自己死在自己面前,换了谁其实都不会好受吧。
谢衣轻叹一声,道:“都听你的,现在先叫军医过来吧?你的伤也得处理一下。”
温行没有推拒,点点头应了一个鼻音。
等到军医给温行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时,云乌族军营内的人也被谢连收拾得差不多了。
温行的情况不宜骑马,谢衣就“借”了之前云乌族派来接温行的轿子,同他一路坐回去。
路上,两人几乎保持沉默,直到路程行进一半后谢衣才开口打破沉默。
“明日孤便要启程回章安了,你要一起么?”
谢衣的目光很真诚,叫人不忍心拒绝。
可是温行还是拒绝了。
他轻轻摇头,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他对于自己的身世还是存在有一定的疑惑,打算不管到时候谢连会不会直接攻下云乌族,都要混到云乌族里面去探寻那个尘封二十年的真相。
谢衣似乎猜到了什么,垂眸没有说话。
温行以为是谢衣终于放弃了,可是直到第二日他才知道他错的多么离谱。
当温行一觉醒来的时候,就方向自己已经坐在了移动着的轿子上,对面是笑意吟吟的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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