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琅心中暗道:你有甚么可担忧的,倘若要坑害阿镜,也不必等到今日了,我是怕阿镜心中气恼,对你不利。
“双生果此物确有奇效,不过需得留在极阴之地方可发挥用处。”巫琅缓缓道,“更何况,服下此物也需他人护法,为兄并不是信不过你,而是多个帮手,总归是要好些的。”
易剑寒知道是时候轮到自己说话了,便立刻接口道:“巫道友不必挂心,我四海烟涛虽非什么大门大派,但应有的东西却还是不少的。更何况有我在此,道友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他这话刻意说得倨傲了些,倘若巫琅应是,难免要得罪他,如果说不是,自然也有借口拒绝。
哪知巫琅不吃他这套,避而不答,只是微微笑道:“易城主自是剑术绝妙,不过我乃是时镜的兄长,总不至于害他,多我一个护法,总胜过易城主一人独木难支,倘使一帆风顺还好,可到时四海烟涛若出意外,只怕是分身乏术。”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说得易剑寒哑口无言,只能认命。
“恐怕兄长会等不住。”商时景决定以退为进。
“易城主既已早早备下极阴之物,想来,总不过在这几日之内了;即便不是,三弟与我是结义兄弟,我又岂会在乎光阴,我不明白,三弟为何这般推三阻四?”巫琅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明白商时景跟易剑寒的反应,他这话接得滴水不漏,纵然是傻子也看出来他一定是要留下了。
商时景跟易剑寒惊出一身冷汗,看着若有所思的巫琅,忙道:“只是怕耽误兄长的时间。”他跟易剑寒对视一眼,不敢再多说下去了,生怕之前伪装得好好的,双生果到手后反而功亏一篑,要是这会儿叫巫琅起了疑心,那可就是真的划不来了。
其实巫琅说得没错,留他护法的确更好,双生果的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四海烟涛的安危不能寄托在盈月身上,而祝诚跟宋舞鹤还不能太过光明正大的见人。
只不过……
对巫琅来讲是好心考虑的提议,对商时景与易剑寒二人来讲却是未必,最终易剑寒只是吩咐老管家请巫琅住下。
商时景想起巫琅离开时疑惑的眼神,仍觉得心有余悸,知道是他们二人反应太过,表现的过分明显,抬眼看去,却见易剑寒表现的比他还要夸张,正在提袖子擦汗,然后大口将那杯茶喝下去,跟之前浅品慢尝的模样大有区别,与牛饮也无异了。
“至于吗?”商时景难以置信的问道。
易剑寒冲他翻了个白眼,鄙夷答道:“你是压根不知道陵光君多恐怖,他要是突然动手,整个烟涛城都是送菜不说,怕是老龟都要被打成王八汤。我刚刚背上一直在流冷汗,你还不准我喝点茶补补水了?”
关于这句话,商时景其实是不太信的,他觉得易剑寒铁定是有夸张的成分,不过这个紧要关头,只怕是夸张,也不会夸张到哪里去。
想起巫琅平日里对自己的关切爱护,商时景觉得好像喉咙里被强塞进了一颗苦胆一样,又苦又腥,逼得他头脑发晕。如果巫琅真是陵光君,按照易剑寒的描述,他应是个冷酷无情的屠夫,也足以证明,在他心中,尚时镜到底有多么与众不同。
倘若换个时间,商时景自然会选择拖字诀,让巫琅等到不耐烦离开为止,可如今局势大有不同,詹知息前往生死苦海,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倘若他得到了当年的消息,倘若尚时镜刻意叫詹知息知道了一些他想要对方知道的事……
如果能更冷静一些,商时景本该从一开始就故作平常。
可人生哪来那么多如果,他需要一个保证,而巫琅从他的言语之中听出了迫切,因而选择留下。
商时景偶尔会觉得,尚时镜真是个恐怖的男人,他算计起人来,连自己都不吝啬放在局内。
用詹知息对自己施压,让巫琅前来,利用他对兄弟的关切留下护法,当真是面面俱到,算无遗漏,假如自己真的傻到什么都不做等着同归于尽……怕是到时候詹知息找上门来,死的也只可能是他,绝不会是尚时镜。
眼前只有一条路。
商时景想得清楚明白,却还是不能不往尚时镜为他安排好的道路上走去。
他无法抗拒重新拥有自己身体的诱惑,同样也无法抗拒活下去的可能,更是承担不起死亡的风险。
现在每多拖过一秒,就是詹知息这把悬顶之剑往下坠落一点,直到一切结束。
易剑寒有些忧心忡忡的握着自己的手,问商时景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等一等,说不准巫琅就突然有什么事走了呢?”
“不必等了。”商时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捧起盒子站了起来,缓缓道,“聚阴棺在什么地方?”
易剑寒看着他多少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很快跟着他一块往禁地之中走去,聚阴棺再有用处也是一副棺材,自然得放在极阴极寒之地,免得把整个烟涛城变成一个鬼地;四海烟涛居于海面之上,城主府的最深处是一块天然寒石做成的冰室,里面往日是拿来镇着煞剑或是邪祟的,正好派上了用场。
当年易家先祖得到这块寒石也是很巧合,这块石头在非常深的海底,当年作为地头蛇的鲛人跟初入海域的烟涛城展开了一场大战,最后落败臣服,这块寒石就是鲛人投降休战时献上来讨好易家老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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