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巨大的寒石对易家老祖来讲犹如鸡肋,而后就变成了考验烟涛城工匠的一样材料,时至今日才算是真正用对了地方。
冰室比寒潭更冷,易剑寒给商时景套了个厚厚的灵力壳子仍能感觉到阴气阵阵窜进身体里,棺盖开了一半,易剑寒把盒子从商时景手上拿了下来,自己打开来,择下其中一只果子丢进了棺材之中,奇怪的是,果子落在棺内并没有发出相应的声音,反倒好似落入水中般,轻轻“咚”了一声。
易剑寒很快就将棺木推上,问道:“你要现在吃吗?”
商时景不知怎的,本想点头,结果却是摇了摇头,他轻声道:“不,明天吧。”
冰室并不简陋,当时的巧匠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精力,竟刻出了床榻跟几个打坐的地方,甚至顶上四个角落都雕出了爪子,抓着一颗夜明珠,因而显得整个冰室晶莹剔透,莹莹生光,却并不刺眼。
黑沉沉的棺材放在床边,多少显得有些不合群。
商时景在此处看了看,无由来的感到一阵悲凉,觉得好似眼下这场景就在冥冥之中预言了他的未来一般。易剑寒瞧出他有些魂不守舍,约莫也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就安慰道:“你别多想了,就算结局再坏,也不过是这辈子顶着尚时镜的壳子过日子……”
他说了一句,大概是也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件事更凄惨的事了,干脆住了嘴,没有多说了。
易剑寒非常努力的想着安慰人的话,最终还是想不出来,于是只好长长叹了口气,无声的拍了拍商时景的肩膀,神情悲伤无比:“兄弟,你是真的惨啊。”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滑稽,本有些伤心的商时景看了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冰室里说话不是个办法,两人很快就走了出去,找了个花园,不顾颜面的坐在台阶上。
“肥鲸,你会不会怪我拖累你?”商时景想了想,再开口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问这个问题,“本来这件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尚时镜记上,说不准他都不知道你这个人。”
易剑寒挥了挥手道:“得了吧,要是没有你,我指不定现在是什么样呢。更何况还说不准谁拖累谁呢,别脸这么大,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去,我还说不准尚时镜就是想坑我,那他怎么也是要坑的,退一万步,就算的确是你的锅,那世界上也没有指望马干活,还指望它不吃草这么好的事儿。”
“谢谢你。”商时景轻声道,“我很抱歉。”
“好啦,别说这种话,跟要死一样。”易剑寒嫌弃的挥了挥手,故作不在意的说道,“又不是在演什么狗血剧,还生离死别的,不就是个尚时镜嘛,等下次我们抓到他的小辫子,就把他一刀两断,那时候就清净了!”
其实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次巫琅护法,杀掉尚时镜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对方不倒戈帮尚时镜都不错了,因此心里多少都有些沉甸甸的。
易剑寒想了想,忽然伸开一双长腿,叹了口气道:“天哥啊,我也不怕跟你说,其实巫琅来了,我心里除了难受,还有点挺踏实的,你别看我之前说得那么轻松,其实我真下不去手,尚时镜是坏,是麻烦,可是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干,说白了,是你不占理,等分开了,他要搞我们,杀他是天经地义的,可这会儿杀他,我是真下不去手,所以巫琅来了,我其实觉得就好像找到了借口一样。”
“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说。”商时景苦笑道,“你这个性子得改改,不然被人骗了还帮忙数钱。”
易剑寒挠了挠头,摇摇头道:“我哪有那么蠢,这是心里的事,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我想我一个人总不能做你的主,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当初自己所想的东西,易剑寒竟也为自己着想过。
商时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面对尚时镜时总觉得自己在经历世界上最险恶的一面,当初看到巫琅,他以为自己得到了温暖,然而那温暖到最后也证明,是他自作多情的一场梦境;因此易剑寒的支持就来得尤为难能可贵。
“我与你想的,是一样的。”商时景低声道,“尚时镜没有人性,可是我们有,所以他会滥杀无辜,我们不会。”
“对!就是这个理儿!”易剑寒喜气洋洋的举起手来,商时景愣了愣,半晌才也举起手来,对方欢欢喜喜的碰上手来击掌,发出响亮的一声,易剑寒的眉眼里又恢复到了肥鲸的那种神采飞扬,带着青年稚气未脱的得意与幼稚,他美滋滋的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嗯。”商时景应了一声,轻轻笑了出来。
这个晚上,他们两人待在台阶上看了一夜的月亮,商时景觉得有些东西濒临破碎,又重归完好了,他转过头看了看易剑寒的面容,忽然觉得有些庆幸,这一年多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化,甚至于有些时候,他会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可是在这一天,他迈向迷雾未来的这一日,却忽然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是谁。
“要是……要是真的有什么意外。”
快天亮的时候,易剑寒忽然说道:“我会想你的。”
“滚你的!”商时景迎着黎明笑骂道,“谁要你他妈的想我,留着多想想你消失的儿媳妇吧,我还没死呢就惦记着给我上坟。”
易剑寒呸了一声,对商时景龇牙咧嘴道:“是谁拉着个晚娘脸跟就要翘辫子了一样。”
52书库推荐浏览: 翻云袖 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