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带走霍清流。原因无他,嬴奭小王子留了下来,顺便“委婉”表达了一下想请先生陪他多玩几天的要求。嬴季想想也好,破天荒没有对儿子的无理要求反驳。他也觉得霍清流是该多出来走动,本来这次带他出来就是为了让他散心。虽然韩奉节的事情是早就预谋好的,然而霍清流毕竟白白落了无妄之灾,嬴季打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没人指望秦王去道歉谢罪,还是嬴季自己想到若自己不在,他也不必整天束手束脚,至少能敞开了玩几天。
嬴奭小王子才不愿这么快回咸阳。照他的想法,他还要多玩上一阵子,最好等雪下来,那时要是出去能打只狍子回来才是真正的刺激。
典型的纨绔主义。
为此王宣非常克制的翻了一个白眼,因为真等雪下来,到时冲锋在前的还不定是谁呢!
但是大秦第一剑客对如今这个结果表示非常满意。因为秦王不但走了,还把半夜从床上跌下来的蒙将军一道带走了。他早就看那竖子不顺眼了,家里好马一匹又一匹产仔,就连大王都为心上人讨了一匹,只有他还再为不知何年的小马驹而惆怅。然而聪明一世的大秦剑客却偏偏忘了,自己府上马厩里的千里驹,又有哪一匹不是那夜里被莫名踹下地的蒙将军送的。
但这还不算最重要的,小马驹虽说遥遥无期但他还能等,可为什么堂堂大秦第一剑客一直都是下面那个?
关于这个问题王宣非常不解,论动手十个蒙允也不是自己对手,可偏偏着了道的为何每次都是自己?
没道理啊!
为此大秦第一剑客满腹苦恼无处诉说。
小王子很是逍遥了一阵子,但是初雪迟迟不降。那孩子托着腮没精打采坐在廊下无所事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甚至连他身边的先生都成了隐身人。
辛葭哭笑不得,对霍清流道:“公孙见谅。王子怕是闷了。”
霍清流扶额,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每天上上下下所有人围着你团团转,这孩子居然觉得闷!
嬴奭一连三天蔫蔫的,霍清流也没有什么办法,能用的招数都用过了,难博孩子一笑。
所有人一筹莫展。
“殿下怎么忘了,三日前就没有了。许是晋阳宫近来有事没有做,殿下再等等吧。”霍清流停下脚步,只见辛葭放轻脚步倒退出门,转身一见是他忙上前行礼。
霍清流向殿内看了看,小孩一脸不高兴,正由田必陪着恹恹地看他投壶。
“殿下要什么没了?”
“殿下喜喝晋阳宫送来的汤水,不过已经三日没有送了。”
“给晋阳宫报信了吗?”
辛葭俯身:“报过了。”
“好。”
霍清流简单回答一个字。然后他又觉哪里似乎不对,可一时又想不到问题出在哪儿,只得摇摇头,心说定是自己多虑了。又往殿内看了一眼,虽然小王子无所事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看来田必是玩疯了。有他帮着哄小孩,霍清流倒不担心没人盯着那孩子。
出庭院时王宣正匆匆进门,一看是他忙停住脚步。王宣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碰到霍清流,毕竟平日这个时候那个人多半在看书或者舞剑。
“我来看看殿下。”霍清流率先开口。
“公孙辛苦了。”
“王将军也是来看殿下的?”
王宣略微迟疑,又缓缓点头:“是。”
霍清流点点头转身往外走,王宣竟也跟了出来。如今他已经不太防备霍清流,但该有的保护还是会安排。霍清流对此置之一笑,从不多说一个字,为此秦王就曾搂着他笑说:“还是你最懂事。”
于是“懂事”的霍清流就问:“王将军可不只是为了看望殿下吧?”
王宣深深吸了口气。
确实如此。
咸阳有使者奉命来见霍清流。
来自霍国的使者跟在秦使身后拜见。入秦一年后,霍清流第一次正式接见了来自故乡的使者。
“公子!”使者手捧诏书高举过头,霍清流眼睛狠狠一闭,知道最不想见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吾王何时薨的?”
“一月前!”
霍清流身体颓然歪了一下。这是极少见的,甚至王宣都不由产生一丝担忧,忧心霍清流经受不住。但他的担忧明显多余,霍清流默默理好衣摆再次正襟危坐,只是面上平静的可怕,然而王宣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何人即位?”
不等使者答话,霍清流又道:“昭平?”
使者把上身低低伏在霍清流面前,甚至不敢抬一下头。
……
一阵诡异沉默,霍清流缓缓站了起来,身姿依然挺拔,但是王宣却在他起身一刻捕捉到了不易察觉的抖动,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我那几位兄长——?”霍清流拖长的声音仍然含着不确定,但所有人都知道等待他的答案。
霍国使者咽了咽吐沫,最终没敢接下去。
漫长的等待过后,霍清流手指诏书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吾王册封诏书。”
“册封?”霍清流不无讽刺的低哂。
“公子乃潞城君嫡子,理应受封。”使者再次低下头去。
“公孙,吃一点吧。”
案上饭菜一口未动,田必与王宣对视,二人无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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