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流面向东南席地而跪,身上的衣服悄然换成了素色。
在秦宫他不可能身着孝服。
晚些时候田必又劝一遍,最终命人撤下所有饭菜。
王宣命人往咸阳送信,送信使者出门迎上步履匆匆的辛葭。
“奴婢有要事拜见公孙。”
田必叹气:“姐姐,让公孙歇息歇息吧。”
辛葭往室内看过去,想说什么一时又犹豫不决。田必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辛葭抬起头来,脸上写满震惊。王宣朝她点点头,意思是千真万确。
王宣、辛葭与田必守在门外,三人默认不语。
千里之外饶邑,一骑绝尘赶在城门落钥前冲进大门。那马毫无减速直奔城中最大那处宅院,府门外早有人等候,只见马上人冲到门口,勒马同时说出三个字:“动手了!”
第40章 二次投毒
一直以来霍清流都知道嬴奭小王子喜欢搞怪,而且每次的时机都非常巧,可以用恰到好处来形容。为此他避免了数次挨罚,就连他父王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直接把儿子往霍清流那边一扔,大有你的学生你看着办的意思。
但是今天霍清流知道这孩子没有,他已经蔫了多半日,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这孩子安静的太反常!但很快他就发现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孩子不是太安静,是腹痛折磨得根本不想说话。辛葭说初时小王子还叫了一阵疼,后来反而不肯再喊了。
“商隐呢?”
霍清流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理智提醒他这个时候喊太医过来看看最为妥当。章辖嘴角抽了抽,硬头皮道:“太医昨日进山,此刻未曾返回。”
“……”霍清流几乎要在地上找惊掉的下巴,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秦人与犬戎交战数百年,人人尚武民风彪悍,哪怕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也能力挽强弓。商隐虽是太医但宝刀未老,随驾秋幸,自是抓紧一切机会玩得尽兴。随着霍清流身体复原,老太医再也按捺不住,背上弓箭彻夜射猎不归。
霍清流:“……”
“去找!”霍清流冷冷吩咐。
变故发生的是如此措手不及,王宣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时候,霍清流正坐在小王子床头按住小孩下颌部用力按揉,那孩子疼得一抽一抽的,哆哆嗦嗦的这回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堂下辛葭正煮着什么水,田必不时往陶鬲下添柴。
这阵势王宣有那么一瞬间只觉似曾相识,那一次小王子诡异地中毒……
这是个极为特殊的手法,据说能疏导淤塞起到一定散毒的作用。霍清流粗通医理,这个手法还是庆言当年传授给他的,庆言出身庆氏王族,自幼接触过很多医药典籍。他平日里极少使用,今天也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思。直到小王子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才移到那孩子身侧,这次改为为他揉肚子。
王宣的目光一直追随那双有力的手移动。那手骨节分明,指腹上结有一层因常年握剑而留下的薄茧。这双手是否真正杀过人他不得而知,但他肯定如果此人稍有异心,手下的小王子瞬间便会毙命。但是那双手如今只是按照医书上的指引,力道得宜的揉着,为那孩子缓解痛苦。
白日里刚刚得到的噩耗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王宣心道寻常人家父子也不过如此,霍清流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坦荡君子。
男子到底比女子力道大,功夫不大小孩终于吐了,一室气味难描。
霍清流毫不介意吐在袖上的秽物,把小孩半个身子抱在怀里,接过辛葭递来的碗,“殿下快喝了。”
嬴奭有气无力的并不张口。
“殿下,喝了它肚子就不痛了。”霍清流小声哄着,根本不记得自己也一整日不曾进食。那孩子恹恹的看过来,霍清流微微一笑:“先生不会骗殿下的。喝了它,一会等商隐回来看看,明日殿下就好了。”
“公孙!”
田蛟一路小跑,身后并没有要找的人。
“不在鹿尾坡。”
王宣上前问:“章辖去哪了?”
“章辖带人前往鹤岭找了。”
这都什么节气了,居然还有人有那好兴致往深山老林跑?!但是霍清流恰巧就忘了,床上还躺着一个小小的,如果没有这场来势汹汹的意外,他还惦记等雪下来进山打狍子呢!
可怜的老太医被寻回来已经入夜了。他是被章辖等人架着回来的,灰头土脸挂了一身草屑。如果不是嬴奭这边情况紧急,老太医说什么也不肯以这幅丢人的样子前来。幸好秦王不在,否则非治他一个失仪的罪不可。
“怎么回事?”饶是王宣平日里喜怒不显也险些没忍住。章辖想笑又不敢笑,努力绷着,玩命咳着,小声道:“掉陷坑了。”
再看其他几个人各个一脸惨不忍睹,王宣眼睛几乎瞪脱眶。就连霍清流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若非我们找过去,只怕不饿死也要被其他猛兽打了牙祭。”章辖不忘又补一句。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场合不对,这群秦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此刻早该捧腹大笑。然而小王子还在病榻上,这群混小子到底不敢太放肆,哎呦哎呦几声,揉着肚子退了出去。然后——远远的还能听到院外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
霍清流:“……”
王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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