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沉被往焚尸炉内拖去,他抬头看着楚阳冰,那个一贯不怎么表达意见的人眼中盈满了愤怒和惊痛,脖颈上青筋暴起,用尽了所有力气想要把他拉出来。
“陆飞沉!”楚阳冰愤怒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不允许他就此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陆飞沉太明白,火焰很快就会爬满自己全身,哪怕他此时被拉出来扑灭腿上的烈焰,在故事中受到这种程度的伤也不可能活到最后。他这个样子活下来,楚阳冰带着他也不一定能跑出火葬场,他只会是楚阳冰的累赘。
“放手!”陆飞沉将惨叫压抑进喉间,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样一句话!
“不!我不能放弃你!我也不允许你放弃!”楚阳冰自己都没发现这句话他说的多么绝望,他也很清楚陆飞沉活不下去,可他却倔强地不想放弃。
“你想让我白死在这里吗?”陆飞沉说:“我不是为你而牺牲,只是因为那么做活下去的可能性才最大!走!别让我感觉自己白白死去!”
面临死亡的和痛苦,陆飞沉的双眼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像永恒的长夜、像冰封的湖面,他很自然接受了自己可能死亡的事实。许纸匠还抓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往里面拖,火焰的炽热越来越鲜明。
他用尽所有力气想维持平静的面容,对楚阳冰说:“你救不了我,留下只是死,快走!”
陆飞沉的脸已经因为疼痛扭曲了起来,被火焰灼烧的痛苦远甚于一切,楚阳冰不用经历都可以想象得出那是怎样的痛。可陆飞沉还是想尽力维持自己脸上的平静,他咽下所有的□□,催促他快走。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是为了让他在转身离去时少一些犹豫和负罪感吗?让他不必听着他的哀嚎、惨叫和求饶承受诛心一般的痛吗?
楚阳冰在此刻想起了玛利亚,那个小姑娘也是的,明明被关在铁处.女承受着非人的痛苦,却还想要通过自己的惨叫吸引女仆的注意而保护他。
如果他没办法救他,至少要让他不用在死前经历痛苦的折磨。
楚阳冰咬了咬牙,说:“你自己撑着点!”
说完,他放开了拉着陆飞沉的手。
陆飞沉自己用手撑着炉门,注视着楚阳冰绕到后面捡起一根铁钩,这是用来从焚尸炉内勾出燃烧完的滑车的。
楚阳冰回到焚尸炉前,他高高举起铁钩,陆飞沉立刻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陆飞沉艰难地裂开一个笑容,说:“不考虑临死之前给我一个吻吗?”
楚阳冰红着眼,举着铁钩的手都在发颤,他忽然俯身吻住陆飞沉的唇。
陆飞沉愣了一下,立刻启唇和楚阳冰吻在一起。
与其说那是一个吻,不如说是野兽之间的厮磨。被扣开的齿关划破彼此的唇,血腥味在齿列见蔓延。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两人意料的吻,陆飞沉或许只是想临死之前调戏一下高举铁钩的凶手,却没想到凶手回应了他荒诞的请求。
楚阳冰其实什么也没想,大脑中一片空白,陆飞沉那么说,他就下意识那么做了,吻了之后,愤怒和痛苦才充斥他的心怀。
该死!这个混蛋!混蛋!
比痛苦更多的是无名的愤怒,他恼怒于陆飞沉要他做出如此之残忍的行为,这残忍不是对于陆飞沉而言的,而是对于楚阳冰而言的。他愤怒于陆飞沉弃他而去,愤怒于自己将独活于世。他将这种愤怒发泄于齿列间,将陆飞沉的唇咬得鲜血淋漓。
他勒毙露丝之后给了卡帕多西亚伯爵一朵玫瑰,杀死陆飞沉之前给了他一个撕咬一般充斥着血腥的吻。
楚阳冰直起身,如同高举大天使审判之剑一般高举锋利的铁钩。
陆飞沉闭上眼,忽然说:“别怕,别怕……这只是个故事……一切都会重头再来,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楚阳冰没听他的话,在结束那个吻之后,他没给自己犹豫的机会,他照着陆飞沉头部的太阳穴狠狠挥下!
一下、两下,锋利的铁钩洞穿他的太阳穴,彻底杀死了陆飞沉。
失去了对抗力的陆飞沉被拖入焚尸炉,大火很快吞没了他。
从许纸匠俯身人皮纸人,再到陆飞沉被楚阳冰砸死,说来慢,但其实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楚阳冰扔掉铁钩,没再看陆飞沉的样子,而是走到余秀儿面前,说:“他们都被焚尸炉烧化了,我也算是救了你,你给我引路吗?”
小女孩余秀儿怔怔看着焚尸炉,似乎还不敢相信余康玉被拖入其中烧成灰烬了。
楚阳冰沉下声音,说:“如果你不愿意给我带路,我会拉着你一起进焚尸炉!”
余秀儿怔了怔,转身往门外跑去,陆飞沉见状跟上她,一起向外面跑。
楚阳冰跟着余秀儿跑过一条条走廊,这回那些虚幻的影子和行动的尸体都消失不见了,余秀儿带着楚阳冰往外跑。
危险解除后,楚阳冰忽然拉住余秀儿,问:“你知道江之柔和钟嘉树在哪里吗?就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半大少年!”
余秀儿那张笑嘻嘻地面孔注视着楚阳冰,楚阳冰却怡然不惧。
最终余秀儿还是妥协了,换了个方向带着楚阳冰跑,等到楚阳冰找到江之柔和钟嘉树时,地上一共横着四具尸体。
江之柔和钟嘉树都死了,他们明显死于外伤,而另外两具尸体却死的很奇怪。他们浑身骨骼碎裂,几乎是变成了两摊烂泥铺在地上,浓郁的血腥味直冲楚阳冰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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