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顶他:“我和他的事儿,和你有关系吗?”
“他叫我一声哥,就和我有关系,”高修给贾西贝把小裤衩提上,把肩带放好,“什么狗脾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算冲突,但没完没了,窗外,狮子堂的人收起微型录音设备,转身跑走。
到宋其濂那儿,把录音播放一遍,搅海观音不满意:“这不行,我要岑琢和逐夜凉的录音,他们打算怎么处置乌兰洽!”
宋其濂沉吟:“应该不至于大开杀戒,要杀昨晚就杀了。”
搅海观音让小弟下去,如波的眼风一转,看向眼前这个男人,她下一步的棋子。
“我看还是服软吧,去认个错。”宋其濂说。
搅海观音危险地打量他:“臣服伽蓝堂?”
宋其濂点头:“权宜之计。”
“臣服伽蓝堂就能和太涂攀上关系,也许还能要来点能源和补给,”她缓缓捋着长发,“就怕伽蓝堂不同意。”
“我们可以改挂高山云雾旗,”宋其濂说,“那个逐夜凉号称牡丹狮子,一路向西攻城略地,挂伽蓝堂的旗不算叛堂。”
搅海观音眯眼看着他,嘴唇动了动:“那好,我去求伽蓝堂,你,”她指着宋其濂,“去太涂,代表乌兰洽,和如意珠修好。”
第46章 变天┃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旗上是盛放的十瓣莲花。
宋其濂和十几个狮子堂的小弟等在太涂市北主干道的入口处, 天色有点阴, 乌云压在城上,远看像罩着一个黑色的盖子。
和太涂堂约定的九点, 宋其濂看表, 八点四十五分。
“有点不敢相信, ”一个小弟说,“不用打仗了。”
另一个笑得合不拢嘴:“我昨晚都没睡好,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哈哈。”
“和太涂对峙这两年, 真的,我尿尿都分叉。”
小弟们乱七八糟地调侃, 宋其濂盯着路口, 在和如意珠顺利达成协议前, 他不敢放松警惕。
“哎哥,”有人问,“伽蓝堂既然是中间人,怎么不来个人给引荐一下?”
这也是宋其濂疑惑的地方:“他们要来, 城主没让。”
她为什么不让呢, 他想不透。
“哥, 以后是不是就有好东西吃,有电,还能喝到城外干净的水了?”
“嗯……”宋其濂眺望着路口,远远的,开过来三辆车,在一面高山云雾旗下停住, 下来一个人,穿黑西装,戴伽蓝堂徽章,款步走来。
狮子堂的人正色,宋其濂迎上去,伸出右手:“伽蓝堂乌兰洽分堂家头,火钵宋其濂。”
“太涂分堂杜汀组家头,”对方握住他的手,摇了摇,报出骨骼和名号,“请。”
宋其濂领着小弟向三辆车走去,杜汀组的回头把他们看一遍:“你们当中有伽蓝堂的吗?”
“没有,”宋其濂答,“他们在为去兰城做准备。”
那人点了点头,引他们经过高山云雾旗,这就算进了太涂地界儿,一辆白色运载车拉开车门,门里黑洞洞的,伸出七八个枪口。
宋其濂一惊,第一反应是按下左臂内侧的芯片,同时大喊:“我们他妈是来议和的,我有岑琢带给如意珠的口信!”
杜汀组开火,弹指间,子弹铁雨一般穿透他的身体,枪声和着天边的雷声,血流出来,雨开始下。
宋其濂仰面朝天,瞳孔放大,视网膜上留下的最后一幅图景是倾泻的大雨,雨滴如针。
十几具尸体,交错倒卧,血被大雨冲走,火钵从十公里外奔来,因为脉搏停止,已经辨识不出宋其濂的具体位置,只能孤独地亮着炮筒灯,寂然等待。
杜汀组把尸体装车,开向乌兰洽,在城门前绕了个弯儿,扔垃圾一样扔下去。
他们走后,乌兰洽才敢来拖尸。
尸体拖到市中心的小广场,搅海观音等在那儿,用她的话说,火钵一被远程启动,她就知道出事了。
一场春雨一场暖,这场雨过后,花儿就该开了,可就是这场雨,宋其濂没挺过去,全乌兰洽的人都聚集在搅海观音身边,盯着她尚未消肿的脸,和一双血红的眼睛。
“叫伽蓝堂来!”她咆哮。
“叫伽蓝堂来!”众人附和,巨大的吼声压过了滂沱的大雨。
她坐在宋其濂的尸体旁,托着他的头,他的眼睛睁着,似乎还带着死前的震惊和恐惧,她把那双眼遮上,怕他冤屈的灵魂记住自己。
是她杀了他,可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想任人予夺,想把命运的骰子抓在自己手里,去掷,去搏,哪怕以所有人为代价。
一个女人,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不把浑身裹满毒液,那就会像一颗糖果,被吸吮、舔食,最终化成一滩水,被人咽下肚去。
岑琢他们听着吼声而来,逐夜凉的手遮在他头上,让他看起来气势夺人,可再强大的气势,面对一排整齐的尸体,也弱下去。
他们愣住了。
“岑琢!”搅海观音先声夺人,“你不是说太涂是你伽蓝堂的吗,宋其濂刚跨进去就被杀了,你怎么解释!”
岑琢辨认她怀里的尸体,确实是宋其濂,但佯装镇定:“这不可能。”
“不可能?”她站起来,分开众人,像老画上那些复仇的女人,从台阶上走下来,“那这是什么,是我栽赃你的吗!”
岑琢没急于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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