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这就走,他想和岑琢再待几天,哪怕就几天呢,一旦去了,他们的关系恐怕就不可收拾了。
贾西贝鼓起勇气,凑到岑琢耳边:“岑哥,我想留下来。”
岑琢挑眉,拿被子盖住两个人的头:“想好了?”
“嗯。”贾西贝捏着小拳头。
“好,”岑琢拍拍他的肩膀,“有志气,将来……”
外头有人敲门,是陈郡:“岑会长,睡了吗?”他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染社西方分社的家头进城了,在会议厅,要见你。”
岑琢腾地从床上坐起来,逐夜凉替他亮起照明灯。
“来了多少人?”岑琢习惯性摸枪。
“只有几个贴身的小弟,”陈郡说,“好像是有事要谈。”
伽蓝堂全员赴会,走进砖石结构的会议厅,朱俭从长桌旁起身,西装上的灰尘还没来得及拂去:“这么晚,打扰诸位了,”他开门见山,“受社长之命前来招安,不敢怠慢。”
“招安”两个字让所有人一怔。
岑琢没入座,戒备地打量他:“染社想招安伽蓝堂?”
“是的,细节可以谈判,”朱俭也在打量他,“岑社长如果有意,可以跟我去兴都,我们分社长正在猛鬼城静待佳音。”
猛鬼城,兴都的中心建筑,从内到外三道超合金闸门,安如磐石固若金汤,是天下第一的监狱,也是兴都堂和西方分社的办公地。
没有通行许可,是绝对进不去的,何况是分社长所在的核心区。
“好,”逐夜凉当即应承,“我们答应。”
“叶子?”岑琢皱眉,诧异于他的轻率。
逐夜凉一把握住他的手,问朱俭:“什么时候启程?”
“当然是越快越好,”朱俭看了眼表,凌晨一点,“飞行器就在城外。”
“我们要带骨骼。”高修说。
“当然,”朱俭一派大社家头的豪气,“空间足够。”
岑琢稍一思索,漆黑的眸子盯住他:“出发前,我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朱俭心里打鼓,脸上却露出和气的笑:“没问题。”
岑琢领他去的是城楼,路上一瘸一拐,朱俭忍不住问:“岑会长,腿怎么了?”
“打仗打的。”岑琢说。
“打仗?”朱俭看城里好好的,不像发生过冲突的样子。
到了城楼,逐夜凉一跃而下,空行狮子发出嗡嗡的噪声,狮子吼聚能的光异常明亮,朱俭愕然盯着那个身影,飞行骨骼,三年前他只见过一次,是江汉决战时的牡丹狮子。
视线随着逐夜凉向远、向下,广袤的平原上,一处巨大的战场遗迹。
“那是……”
战斗残骸,或说是骨骼坟场,不规则的圆形,直径一公里左右,从这个规模看,双方投入的战力、战斗的激烈程度、损毁伤亡的人员,难以估量。
“就在昨天,”岑琢说,迎着西来的风,“和七芒星决战,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死伤为代价,兰城胜了。”
朱俭震撼,面对这样向死而生的大战,没人能不震撼。
他看着岑琢的腿,他是为这个伤的吗,参加了保卫兰城的战斗?
可为什么?
“家头,你亲眼看到这个战场了,”岑琢说,“无论招安是否成功,请转告贵社的分社长、社长,有人在这里拼死守护国境,兰城需要江汉的支援。”
说完,岑琢转身走下城楼,逐夜凉一个盘旋飞回他身边。
朱俭盯着他们的背影,又看向远处夜色中的血海尸山,没有光照着,那么多人的死就像不存在一样。
第6卷 兴都
第60章 为什么亲我┃“有种你问老子一句,为什么亲你!”
到兴都时是拂晓。
熏风轻拂, 空气湿润, 隐隐飘来花香,和兰城熬人的干冷有天壤之别。
坐染社的车前往市中心, 路上看到一片庞大的建筑群, 朱俭介绍, 那就是猛鬼城,楼并不高, 在两到三层之间错落, 但占地很大,将近四分之一个城区。
剩下的四分之三也和猛鬼城有关, 有提供监狱巨大电力消耗的发电厂、为大量犯人和社团成员配套饮食的食品公司、负责卫生防疫的公共机构, 还有长期陪住、上下打点的犯人家属。
“全天下的重刑犯都关在兴都。”朱俭说。
其中就包括狮子堂的被俘干部。
岑琢皮笑肉不笑:“不会把我们也关进去吧?”
朱俭反问:“伽蓝堂觉得我们西方分社有这个能耐?”
被将军了, 岑琢懒得和他斗嘴:“说不过你。”
朱俭对他的印象不错,年轻、率直、有牺牲精神,就凭他在兰城城楼上的一番话,是个爷们儿:“没办法, 天天开会练出来的, 坐江山和打江山不一样, 你来就知道了,成天玩虚的。”
兰城在粉身碎骨,江汉却在唇枪舌战。
岑琢垂下眼睛。
“岑会长,我给你透个底,”朱俭压低声音,“招安是真的, 我们西方分社会尽力促成这次谈判。”
好人谁都想做,作为引伽蓝堂入社的中间人,西方分社将得到这个盟友,两把刀并作一处,直指江汉权力斗争中的异己。
驻地在分社俱乐部,猛鬼城东缘,伽蓝堂一行四人,岑琢和逐夜凉一间房,高修和元贞一间房,暂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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