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丁焕亮还会跟他兜会儿圈子,没想到那家伙直来直去:“我很想你,你呢?”
贺非凡他妈哑巴了。
“贺非凡,”丁焕亮没催他回答,可能也有点怕他回答,毕竟这种事,这辈子只有过这一次,“我这人……特别阴暗,小心眼儿,跟我在一起会很累……”
“丁焕亮,”贺非凡打断他,“我想你,只比你多,不比你少。”
丁焕亮屏住呼吸,攥起的手心汗湿了,以他们俩的性格,有些话不通电话,可能很难说出来,他紧张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就当你是想……一辈子……”
在一起。
后头这仨字,他没说出口。
“一个房子住着,笨了吧唧的小狗养着,你不在,我屁颠屁颠地给你打电话,还他妈用‘当’吗?”
丁焕亮怔了怔,抿起嘴唇:“那我不在,你要是寂寞了出去玩……别让我知道。”
“你他妈说什么呢?”贺非凡火了。
“说事实。”
“事实?”贺非凡不高兴,“我在你心里,就他妈是个到处跟人玩的主儿是吧?”
“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丁焕亮说。
他们在大兰相遇时,贺非凡在北府还有个亲密的堂主:“那是……”
“都这样,我明白。”
“别他妈说的你好像阅人无数似的,不爱听!”
“我没说错吧,跟我在一起很累。”
“丁焕亮你怎么回事,”贺非凡注意到他的别扭,“你不是最狠最毒最有主意吗,成天跟我劲劲儿的,怎么才分开两天就这么……”
“矫情,是吧,”丁焕亮的声音冷下来,“就是你让我变矫情的。”
他结束通话,摘掉耳机扔在桌上,胸膛里充斥着什么东西,是从没有过的,和所爱之人分处两地的不安。
他不甘地意识到,他已经离不开贺非凡了。拉开办公桌下的小抽屉,里头有一个黑匣子,他输入一长串三十六位密码,地板上的三角形花纹缓缓打开。
放下金属梯,黑洞洞的,有一股经年的臭气,岑琢垂着头囚在黑暗中,见到光,偏着头躲避。
丁焕亮走下去,拎着一袋特制钢钎,阴冷地站到他面前:“岑会长,大餐之前,咱们先上开胃菜。”
岑琢从斜射的光亮中看他,体力明显不如前一天,嘴唇干裂,眼神锈蚀。
丁焕亮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套,是动力外骨骼的一种,戴在手上,可以显著增大握力。
“牡丹狮子的行踪、狮子堂下一步的动向、你们安插在染社的卧底,”他从袋子里抽出一根钢钎,“可以挑一个说。”
钢钎很细,直径在两毫米左右,但硬度很大,机器也难以弯曲,丁焕亮用套着外骨骼的手握住一端,另一端顶在岑琢右侧第五、六根肋骨间,横隔膜的位置。
逐夜凉去哪儿了、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卧底是谁,岑琢一个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太可悲了,完完全全,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三十秒。”丁焕亮看表。
“我不知道,”岑琢翕动嘴唇,声音嘶哑,“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二十秒。”丁焕亮不抬头。
岑琢用沉默回应他的恐吓。
“十秒。”
岑琢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
“三、二、一,”丁焕亮猛地把钢钎捅进去,分三次,一次一公分,让岑琢充分体会那种痛苦,“再往里,就是肝脏了。”
尖锐的疼痛,岑琢痉挛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疼?”丁焕亮贴着他,惬意地欣赏他汗涔涔的侧脸,“应该还好吧,几毫米的创面,什么也伤不到。”
冷汗顺着岑琢的下巴滴下来,打在社长秘书昂贵的白衬衫上,急促的热气喷在耳边,丁焕亮发笑:“说话呀,岑琢,你不是很硬气吗?”
“啊……嗯……”渐渐适应了那种痛,岑琢用力合了下眼睛,再睁开。
“逐夜凉什么也没告诉你吗?”丁焕亮从袋子里又抽出一根钢钎,这次顶住他的左侧肋骨,“我不相信啊。”
有了第一次,疼痛在头脑中具象化后,没人能不怕,岑琢也一样。
“三十秒,第二次。”丁焕亮冷声。
岑琢吞了口唾沫。
“二十秒。”
他攥紧拳头,不肯求饶。
“十秒。”
再次吸气,颤抖着咬紧牙关。
“三、二、一。”
“啊!”岑琢嘶喊,比第一次疼得多,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丁焕亮摸上他起伏的胸肌,一层热汗:“好漂亮的牡丹,你就用这个冒充牡丹狮子?”他讥笑,“我要是逐夜凉,真是要笑死了。”
岑琢别过头,心里的疼,比肉更甚。
“别躲呀,我的英雄,”丁焕亮从袋子里抽出第三根钢钎,“人家把你扔了,你还义无反顾替人家守口如瓶,我很佩服。”
岑琢咬住嘴唇。
“三十秒,第三次。”
岑琢绝望地闭上眼,悔恨、羞耻、剧痛,太多东西错杂交织,只能在头脑中不停地默念“叮咚”两个字。
钢钎穿透皮肤,进入结缔组织,直到肌肉,灼热的痛感,丁焕亮在耳边说:“要怪就怪逐夜凉,是他骗你、利用你,然后把你像垃圾一样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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