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流的马拴在离茶摊不远处的歪枣树上。
顾昔看到后便道:“你刚到垠州?”
“你才知道?”陆星流没好气道,“这是第二头,前一头的尸骨还留在中含到垠州的路上。”
顾昔一脸惋惜:“可惜了马肉,这么好的马你应当烤了吃的。” 差点把陆星流气死。
顾昔被困几天,浑身都难受。他带着陆星流回县城,先去找了家客栈安顿宝马,两人沐过浴,再去县里的酒馆喝酒。
酒馆掌柜与顾昔似是熟识,进了门掌柜一口一个“小顾”。掌柜说几日不见他了,问他做什么去了。顾昔眼睛一转就说是外出打鱼去了。
掌柜说他上回带的黄花鱼不错,让他下次多带几条过来。顾昔笑嘻嘻地应下了。
陆星流问他如今做的什么活计。
顾昔拍了拍胸/脯自豪地说:“卖鱼。”
“卖鱼?”陆星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最后在这里卖鱼?”
“卖鱼有什么不好的,多少文人被迫大隐隐于市,也是卖鱼的嘛。等以后有了适合的活,我立马掉头就走。”
他带陆星流入座,要了酒,点了两份麻辣兔头。顾昔说这边他很熟,他经常来这送鱼。掌柜的是蜀地人,所以这家的招牌菜就是麻辣兔头。他要陆星流好好尝尝。
陆星流不听他胡扯,问道:“这几日被困可有吃饱饭?”
“每天俩馒头吧,反正饿不死。”
陆星流发火说他有病,跟伙计说不要酒也不要辣兔头,只要了米饭点了几碟小菜。
顾昔一拍桌子急了:“哪有来酒馆不喝酒就吃饭的?”
“要么你上别桌喝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顾昔的胃不好,确实不能空腹喝酒吃辣。他眼巴巴地看着小二转身欲走,喊道:“那再来点鸭头鸭脖鸭腿鸭翅膀和鸭血,加点辣。”
陆星流瞪他一眼,顾昔嘿嘿笑着说:“鸭子的从头到脚我都爱吃。”
热菜上了齐全,之前抱怨在酒馆吃饭有什么意思的顾昔狼吞虎咽,埋头吃得很欢。一看就是饿了好几天。陆星流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鸭血汤调到了他跟前,换回了一碗炒冬瓜,眼看着他吃完才道:“说说,绑架是怎么回事。”
顾昔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筷子道:“前两个月家里老爷子病重,急需用钱,我就跟放贷的借了点钱。”
“放贷的?”陆星流蹙起了眉头,“跟放贷的借钱会有什么后果,顾叔在世时没同你说过吗?”
“我那时也是迫不得已,老爷子病重,家里弟弟妹妹还要上学。我卖鱼也凑不到那么多钱,只能去赌坊门口找人借了点。谁知道利滚利那么厉害,才两个月他们就逼着我交三千两。”顾昔说,“那帮人跟明山的山贼也有勾结,我交不出银子,他们就找山贼把我绑了。”
“你那大哥不是衙门的捕头么,他不帮你?”
“跟放贷的借钱的事我没敢告诉赵大哥,我怕被他臭骂一顿,就一直瞒着他。”顾昔道,“我在山上待了小半个月,他们要我写信要熟人要五千赎金,不然就砍了我。我心想我家里是肯定拿不出这笔钱,大哥是个捕快也穷,又找不到什么可靠的亲戚朋友,想来想去唯一可以寄这封信的也只有你了。我说你是中含的陆少东家,那帮山贼寄出信后立马给了我俩肉包。”
顾昔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笑得不能自已,然后看着陆星流严肃的神情逐渐收敛了笑容,轻咳了一声,正襟危坐。
“我借你的名头也是为了拖延一下时间,反正我大哥肯定会来救我。我大哥也没辜负我的希望,真的赶在我被撕票前来救我了。他这几天让弟兄潜入放贷那伙人之间,顺藤摸瓜,把那伙人和山贼全揪出来了,一网打尽。”
陆星流面带寒气,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我会来救你抱有希望?”
“那没有。咱俩谁跟谁,从小穿条一裤衩长大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顾昔说,“我知道你看到信之后,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赶来救我。但是吧,我不知道这份信会不会及时送到你手里,还有你能不能及时赶到,所以也没敢抱太大希望。哇,你可不知道,我今天看到你的时候,心里真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呀。”
陆星流一搁筷子:“顾昔,你就缺心眼吧,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说是顾昔请客,顾昔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他仗着跟掌柜的相熟,打算先赊账几天,但是陆星流看不下去,所以最后还是陆星流付的钱。
陆星流说:“我明日就回中含,这顿就算我请你了。”
顾昔从小就不跟陆星流客气,厚着脸皮答应了,出了酒馆问他怎么不再多留几日。顾昔道:“垠州你也少来,好多有意思的地方肯定没去过,我还想带着你好好逛逛,你怎么这么急着要回去?”
“我还有家中生意要照顾,过些日子还得去李家纳采。”陆星流注意着他的神情。
顾昔看似无知无觉,眉眼弯弯地说道:“这么说来,你的好事将近?那真是恭喜了。你成亲我估计是赶不上了,等我家老爷子病好一些,准嫂子又生了大胖小子,我再来中含看你。”
陆星流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谢谢你的好意”,径直朝前走去。顾昔紧跟在他身后,问他怎么走这么快。
52书库推荐浏览: 朵状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