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令天公喜怒无常,顾昔带着陆星流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忽然间大雨倾盆。
顾昔家离这边不远,顾昔就带着他先去自家避避雨。
顾昔家就是个破旧的白墙黑瓦小院子。院子里摆着几只鱼缸,里头都是鲜活的鱼。
顾昔先去了老爷子的房间,拉开一条门缝,见老爷子已经躺在床上安睡,又去了弟弟妹妹的房间。他的一双龙凤胎弟妹正趴在桌上下棋,见到顾昔回来,连忙喊着“哥哥”跑到他跟前来,问他这几日去了哪里。
顾昔也没说什么,给含糊过去了,就问他们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陆星流还以为顾昔离开这几日,家里都要翻天了,没想到他的弟弟妹妹竟然对他被绑架的事情毫无所知。
弟弟顾宜说:“赵大哥每天都过来,给我们带好吃的,还给爷爷送药。”
小妹顾莹接着说道:“我们问他你去了哪里,他说你有急事去了外地,要好几天才能回来,我们就一直在等你。哥哥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
顾昔一把扯过陆星流当挡箭牌,道:“你们陆大哥想来垠州看我们,但他是个路痴完全不认路,我就亲自去接他了。我走得太急,就忘记告诉你们了。这就是你们的陆大哥,以前他常来咱家,你们还记得吗?”
龙凤胎弟妹有些陌生地看着陆星流,将头凑一块小声说了些什么。顾莹抬起头来问道:“是不是小时候经常给我们买糖的那个哥哥?”
顾宜满脸迷茫:“哪个啊?”
顾莹用手肘抵了抵他,侧过脸轻声说:“以前哥哥被关在屋里读书,阿娘叫我们守在门口,一有动静就给她打小报告。他每次悄悄来找哥哥玩,就给我们塞糖吃。”
顾昔刻意咳了一声:“是他。”
弟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哥哥常提起的陆哥哥啊。”
陆星流眼神温柔下来:“你哥常提起我吗?”
“经常提啊,他老念着你。他说以前他闯祸,都是你给他收拾烂摊子,这才是兄弟。现在我们老闯祸,都是他给我们擦屁股,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弟弟一股脑说了一大串,被顾昔捂住了嘴。
顾昔说:“你话太多了。”接着假装手里握着一把刀,朝着弟弟的胸膛刺了几下,嘴里配上“嗤嘶——”的喷血声音。妹妹在一旁“咯咯”地笑。
陆星流觉得直到现在,顾昔跟弟妹闹起来还是像个孩子。
陆星流说他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给了龙凤胎弟妹一人一千两银票的红包,把弟妹惊得直愣愣的。
顾昔拿回银票往他怀里塞:“你这是做什么,他们还都是小孩。这样不好,容易教坏他们。”
陆星流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得有理,我疏忽了,是应该换个数额小的。”然后在顾昔欣慰的目光下给了弟妹一人一百两银票。
顾昔的神情都凝固了,他拍拍陆星流的肩刚喊了句“老大”,想着该怎么委婉开口,隔壁屋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一个姑娘,她一跨步进来就道:“顾昔,我就知道是你死回来了,这几天都去哪鬼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丢下一家老小跑路了。我那屋又漏雨,你赶快上去给我修修,不然今晚又没法睡了。”
那姑娘走近了,看向陆星流道:“哟,家里来客人了。”
“这是我发小陆星流。”顾昔知道她没有弟妹那么好糊弄,就凑近她小声道,“我这不是为给老爷子筹钱搬救兵去了嘛。这位就是中含陆家的少爷。”
顾昔冲陆星流眨眨眼,然后挪步到他身边,指着那姑娘说:“这位就是我方才跟你提起过的,孙大哥的妹妹孙玉。”
顾昔所说的孙大哥,就是当年的谏议大夫孙志恒,他曾是顾昔父亲的门生,祖籍就是垠州。顾昔的父亲卷入朝廷斗争,受诬陷被斩首抄家之后,孙志恒也因曾为顾大人求情,受牵连一同被罢官流放,最后客死他乡。
圣上还算仁厚,顾父之罪并未牵连到两家子孙。顾昔带着一双年幼的弟妹来到垠州,照顾孙志恒的老父,也就是他所说的老爷子,还有眼前的这位孙家小妹孙玉。
孙玉眼尖地看到弟妹手中拿的明晃晃的银票,她一见陆星流通身的气派,就知道是个贵客,连忙招呼他坐,殷切得不得了。她说顾昔为什么不早说有这么个朋友,扭脸就让他赶紧去修屋顶,自个儿到灶房烧水泡茶了。
顾昔去了隔壁屋,见几条水柱从屋顶漏下,底下有几个木盆接着雨水,就知道这屋顶不补不行了。
顾昔让陆星流在屋里坐坐,他急急忙忙地去隔壁屋找了蓑衣斗笠披上,扛着工具箱和木梯就出去了。
陆星流跟弟妹要了伞,跟着顾昔出去。雨天湿滑,陆星流看着提着箱子爬木梯上屋顶的顾昔,在底下稳住木梯道:“你当心点,别摔到。用不用我帮忙?”
顾昔爬上屋顶,对他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修过好几回了。”
顾昔说着取出工具蹲在屋上修补,修了有挺久的工夫,从雨水淋漓修到雨势渐小。他最后擦了把脸上混杂的汗水和雨水,在屋顶上站了起来,准备下来,接着脚下一滑,不小心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陆星流还没来得及反应,顾昔已经摔倒在了烂泥地里,溅得浑身是脏水。陆星流赶忙过去扶着他起来,他痛苦地握着脚踝说扭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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