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玉摇摇头,走到玄关那里拿了外套,坐在门口脚凳低着头边换鞋边说:“我去下楼买点菜,一会儿回来。”
我劲儿还没缓过来,一刻都不能看不见他,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他点点头,我跟了上去,一把牵住了他的手。
云玉也没说什么,到了超市他的手很自然地往回缩,被我用力抓住,他挣了挣没挣开,低声道:“大庭广众的……”
我说:“牵着呗,你体谅体谅我,我现在碰不着你我难受。”‘
我没油嘴滑舌,我说的是真话,云玉这一去一回把我变得像个患得患失的神经病,我必须隔一会儿就碰碰他,确认一下这个人还在,是真的,是暖的。
我斯文腼腆的爱人闻言没再说话,也没再犹豫,一言不发地握紧了我的手,哪怕喧嚣的人潮中有多少双形形色色的陌生的眼睛,多少或好奇或猎奇、或善意或恶意的打量,他的手依然有温暖而坚定的力道,再也没有松开。
我们俩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溜达,云玉偏着头看货架,时不时拿个什么,我一手牵着他,一手插在兜里晃晃悠悠地跟着他,说是买菜,其他杂七杂八的也买了一堆,最后结账的时候我还拿了盒避孕套,云玉那一瞬间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儿,我看着想乐,叹了口气说:“大姐,这儿就这一种套儿了啊?这不禁用,上次都被我撑坏了。”
收银的大姐用“你在这跟我扯什么犊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放心小伙子,我们家进的货都是好的,你只要不拿它当头套使,就塞个擀面杖进去都撑不坏。”
我扑哧一乐:“您可太抬举我了。”
从超市出来之后云玉脸上的红就没消下去过,本来是一片小白云,现在变火烧云了。我提着一袋子东西,凑到云玉跟前和他相面,云玉微微偏了偏头,道:“做什么?”
我说:“我看云识天气呢。”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看出什么了?”
我说:“看出你害羞,好像还有点生气……小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当众说这些?那以后我不说了。”
我嘴上没把门儿的,云玉没跟我计较过,但当他再世为人,能够行走在阳光下,能够被别人看见,真正以“人”的身份融入这个社会,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谁知他摇了摇头,说:“没生你的气。”想想又补了一句,“我不想你为了我改变什么。”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又伸出手,回头微微笑道:“要牵手吗?”
我心里好像被轻轻戳了一下,赶紧去拉他的手,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提着一大袋东西,酝酿了一会,说:“我没生气,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等了一会儿,直眉愣眼地说:“我多大你还不知道吗,撑不坏,放心,我又不是大象,那玩意儿也不像擀面杖。”
后来这个话茬就没再提,我们拎了一堆东西回家,煮了点粥头对头喝了,云玉看了会儿书就说要去洗澡,饱暖思那个啥,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心猿意马,他洗得很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水芙蓉一样擦着头发出来,这人穿着个系扣子的家居服,领子松垮垮地开到胸口,露出一截白皙温润的皮肉,一头湿着的长发披着,后颈和前胸都打湿了一块儿,还浑不在意地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吹风机你放在哪儿了?”
我一开口喉头发紧口干舌燥,血气哗哗地往下三路走,我干咳了一声夹着腿坐好,端端庄庄可可爱爱地说:“卧室床头柜里。”
白天的时候失而复得,大悲大喜,心情激荡,又哭又笑,到晚上才来得及生出些旖旎的念想,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没有碰他了,太想他了。
心里想,身上也想。我涂沐浴露的时候看了一眼镜子,发现自己的表情赤.裸裸地透着渴,那玩意儿翘得跟他妈擀面杖似的,简直没眼看,赶紧开了水冲掉身上的泡沫,正洗着,听见云玉在外头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我以为他要拿东西,继续洗自己的,但是他站在那里半天没动,我挺奇怪,关了水问他:“怎么了你?”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站在原地,慢慢抬手拽开了自己衣服的扣子,动了动肩膀。
松垮的家居服应声而落,委顿在地。
他赤着脚,半干的头发流泉泼墨一样披在肩上,浴霸炽烈灼热的灯光映得他像块光裸的暖玉,他似乎羞赧于在明亮的灯光下暴露身体,轻轻咬着下唇,神情却又带着多次肌肤相亲之后的坦荡熟稔,他有些紧绷地笑了笑,捋了一把头发,对我伸出了手,低声道:“阿舟……来。”
濛濛的水汽像极了交缠的爱与欲。我们在浴室里唇舌嬉戏,肢体交缠,我亲吻他,由内而外地吻遍他的身体,第一次和他在欢爱中呼吸相闻,感受到他慢慢升高的体温,听到他骤然加快的心跳,看见他脸上的汗水和红晕。如同两条相濡以沫的涸辙之鲋,我们汲汲惶惶如恐不待地索求着对方的爱抚与亲吻,在最原始的欲望中揉进最刻骨的爱,灵与肉都深深为眼前的人战栗。
他被我按在浴室的墙上亲吻,一双眼睛湿润朦胧,蘸着饱满的情.欲,喘息间轻声问我:“要……在镜子前……吗?”
我一愣,一瞬间我的后颈都被上涌的气血冲得发麻,我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脸皮那么薄,不用勉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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