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筱言只是低头望着玉镯不语,吹息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耳根也慢慢红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这镯子虽然只是很普通的翡翠,成色也差,但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也是她的一片心意,言儿,你……”
“大人,”莫筱言打断了他的话,抬眼看着他,“这镯子,我能收下吗?”
“雪河清清水, 空谷幽幽人”,这是莫筱言在吹息心里留了三百年的印记,不论身处何种境地,她总是那样恬静温婉,便是三百年的颠沛流离也未曾在她眼中染上一丝一毫的污秽,此刻她眼眸里仍流转着最初的那抹纯洁的光晕,如此美丽动人,看得吹息心头一阵颤动,他笑着点了点头。
得了莫筱言的首肯,两人的婚礼便操持了起来,场地就近选择了溪云山,几人都没有经验,瞎折腾了两日什么都没折腾出来,唐景虚干脆冲吹息两手一摊,还未开口他就明白了,点头道:“无妨,言儿说了,一切从简。”
话虽这么说,唐景虚还是觉得婚礼流程都是有讲究的,该有的流程不能省,便拉着同样一知半解的殷怜生秉烛夜谈了一整夜,好歹把流程理清楚了。
午夜时分,殷怜生在溪云山脚下给他们开了通往鬼城的结界,由鬼城众鬼差组成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鬼城中接来了莫筱言,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唢呐、喇叭吹得太响,吵醒了不远处村子里的村民,眼见白轿子晃晃悠悠地被抬着往溪云山上走,尽管最前头骑着马穿着喜服的新郎官身上闪着金光,那一队脚不点地的众鬼魅还是吓坏了出门察看情况的村民。
唐景虚与殷怜生并肩站在小院门前,笑意吟吟地看着白轿子从山脚一点点挪上来,不由心生感慨,向殷怜生眨眨眼,道:“人活一辈子,成不了亲确实挺遗憾的,你说呢?”
皎皎孤月高挂,薄薄的云层将月色减淡了不少,朦胧的月光在唐景虚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他那张总是显得狂傲又带着些促狭的脸看着竟认真得不可思议,那双映照月色的眼眸明亮得似乎能看透殷怜生的心,下一刻,唐景虚忽然失笑道:“我床底下那箱子,你没少翻过吧?”
他这一笑,轻飘飘的,像是拿了根羽毛在殷怜生心尖子上拂过,痒得他呼吸一滞,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嗯”。
唐景虚斜眼瞟了瞟一旁的泮林和九畹。只见泮林的两颗眼珠子随着白轿子的移动而微微转动着,脸上说不上是什么神情,生气,肯定是有的,吹息的那个决定让他十分不满,他们当了三百多年的竞争对手,明争暗斗,从人界争到了仙都,互相厌恶却又相互赏识,他一直以为他们会就这么斗下去,直到其中一方陨落胜负才见分晓。可如今,吹息居然要为了一个女鬼丢掉一切,他这赢得实在不光彩甚至有点憋屈。
但转而一想,这是吹息欠的债,确实该还,这还是吹息的爱情,他没资格阻拦,就像是唐景虚与殷怜生之间,他也没有插嘴的资格与立场,因而他倍感郁闷。于此同时,他与吹息勉强算上同门,同门娶亲,他心里多少会有几分欢喜与羡慕,由是他内心可谓是千滋百味了,根本无暇顾及身后唐景虚的视线。
而九畹正巧偏过头来,和唐景虚对上眼,愣了一瞬,不知从那一眼里接受到了什么信息,相当识时务地往前走了两步,拿后脑勺对着两人,手上的折扇扇得更有力了。
见状,唐景虚笑了笑,忽然揪住了殷怜生的衣领,微一使力让他低下头来,凑到他耳旁低语道:“怜生,我们不能输。”
殷怜生的呼吸瞬间就乱了,他偏头看着唐景虚含笑的眼,忍不住凑近轻轻咬了咬他的唇,含糊着应道:“嗯,不能输。”
两人耳语间,花轿来到了院前,唐景虚这才松开手,顺着轻轻推了殷怜生一把,示意他站开点注意形象,转而向吹息点了点头,道了声“恭喜”。
吹息下马,向唐景虚笑着应了声“谢谢”,回身深吸了一口气,向花轿走去。
第73章 足矣
轿帘掀开,一只白皙的手伸出,轻轻搭在阎婆手上,下一刻,身着一袭月色嫁衣的莫筱言慢慢探出身来,直领齐腰襦裙将她身上的温婉与知性尽收其中,褙子两边对齐垂下,直垂到膝盖处,腋下则是开叉长袖,褙边以金丝线绣着看似简单的花纹,即便盖头遮住了她的脸,也能将她那清纯、素雅展现得淋漓尽致。
阎婆笑着将她牵到了吹息面前,吹息垂眸看着阎婆递到他眼前的手,竟生生愣住了。唐景虚失笑,两步上前在他背上推了一把,笑骂道:“愣着干什么?牵着你媳妇儿进门拜堂!”
吹息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握住了莫筱言的手,那张总是板着的脸上有一丝紧张,显得他看起来更加严肃了。
阎婆在另一侧扶着莫筱言,莫筱言跨过火盆,在众人的目光中与吹息拜过天地后并肩跪在了两人双亲的牌位前,磕过头,视线渐渐模糊,吹息这才察觉自己鼻尖一阵酸涩,他不动声色地轻声清了清嗓子,把即将涌出的眼泪收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子,面向莫筱言彼此行礼,只觉心里很充实,填满了幸福。
拜过堂,吹息正要牵着莫筱言进屋,莫筱言却拉住了他,轻声道:“大人,揭盖头吧,就在这儿。”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阎婆连忙说道:“莫姑娘,盖头可是要入了洞房才能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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