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言摇了摇头,拉着吹息的手用了用力,坚持道:“大人,今夜的月色很美,进了洞房就再也看不到了。”
“可……”阎婆还想再说些什么,吹息向她摇了摇头,看着莫筱言,似乎想摸清那白盖头下的心思,他顿了许久,缓缓抬手,揭开了遮在莫筱言脸前的白布。
随着盖头一点点被撩起,莫筱言淡笑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眸含春水清波流转,倒映着吹息担忧的神色,她转过身,向唐景虚与殷怜生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柔声向吹息说道:“从前你来找我,每回都是一盏茶一轮月,相顾无言,今夜,以酒换茶可好?”
吹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早已不自觉握紧了,不知为何,他心底生出了强烈的不安,以功德修为换来生的事,吹息没有告诉莫筱言,想来唐景虚他们也不会多这个嘴,但为什么莫筱言的言行却带着说不出的异样?
良久,吹息轻叹了声气,点头道:“好。”说着,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壶与杯盏,看了唐景虚一眼,与莫筱言一并走到了院中。
看着院子里白嫁衣的莫筱言与红喜服的吹息相对而坐在月下喝交杯酒,唐景虚拧着眉走到殷怜生身侧,低声问道:“莫姑娘知道吹息的决定了吗?”
殷怜生摇头:“我没和九畹说过,应该不知道,只是,她应该是有了其它的顾虑与打算。”
唐景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压下心底的不适,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眯缝着眼看着院子里的两人。殷怜生示意迎亲的鬼差与阎婆回鬼城后,也跟着坐在了他身旁,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热闹的小院瞬间就沉寂了下来,泮林的眼睛在院子里的两人和门槛上的两人身上转了好几个来回,顿觉自己格格不入,郁闷地撇撇嘴,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托腮,遥望高悬的月亮,一口接着一口给自己灌酒。
不知过了多久,吹息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壶,终于开了口:“言儿,天快亮了。”
莫筱言从遥远的天际收回目光,看着吹息点了点头,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嫁衣,嫣然一笑:“是啊,天亮了。”
看着莫筱言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似是预兆着什么,吹息的心霎时就乱了,手中的杯盏“叮”的一声砸在石桌上,随即滚落在地,碎了。
听到声响,斜靠在殷怜生怀中浅眠的唐景虚立时就被惊醒了,正要走近,却见莫筱言忽然伸手狠狠推了吹息一把,力道大得将他推到在地,见吹息面色怔然,唐景虚当场就愣住了,皱眉看着她:“莫姑娘,你……”
莫筱言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向后退去,目光紧盯着吹息的脸,面上带着深深的眷恋,她倏尔笑了,那笑容宛若初开的向阳花,带着高傲的爱慕,只听她轻声道:“大人,我该走了。”
吹息的两眼紧盯着她的脸,眼角微微泛红,哑声问道:“你要回鬼城?”
莫筱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唐景虚,微微颔首:“唐将军,三百年来,我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无以为报,只能向你和城主道一句祝福了。”
她的言语中透露着道别之意,唐景虚隐约察觉她的打算,试图劝慰:“莫姑娘,吹息他……”
“我的心愿了了,”莫筱言闭上眼,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够了,这就足够了,真的。既然如此,还留着做什么?何必要让彼此难堪?已经三百年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是时候离开了……”
话似未说完,洛水月华蓦地炸开一团浅青色的烈焰,烈焰陡然蹿起,顷刻将她包围,烈焰之中的莫筱言毫无痛苦之色,嘴角晕开含蓄的浅笑,她看着吹息,偏了偏脑袋,“大人,后会无期。”
狐火烧得猛而快,吹息瞪大了眼看着莫筱言逐渐模糊的身影,反应过来猛地向她扑去,唐景虚立时拦在他身前,看着那熟悉的火光,沉声道:“没用的,那是九尾妖狐的狐火,一般的鬼一旦沾上便救不回来了。”
“洛水月华怎么会忽然燃起狐火?”吹息浑身一顿,看着他,艰难地问道,“花倾尘?”
看到吹息眼底升起的怒意,唐景虚解释道:“这狐火确实来自倾尘,但不是他引起的。”
“什么意思?”
“我想,这是前段时日,倾尘在洛水月华上埋下的种子。”唐景虚顿了顿,“受莫姑娘所托埋下的,她可能早就想过离开了,只是没找到你,才一直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所以,现在她就甘心了是吗?”吹息苦笑了一声,肩膀一松,反而冷静了下来。
性格使然,便是这种时候,吹息还能保持该有的理智,又或者,他对莫筱言,其实并没有爱到那种可以为之疯狂的地步吧。殷怜生站着一旁,看着狐火一点点烧尽,不多时就剩下了拳头大的一团,他走过去蹲下身,抬手幻化出一颗空心的小铜球,待狐火烧得只剩拇指大小了,便将它轻轻捏起,放入球中封存。
见状,吹息推开唐景虚走了过去,伸手刚要触碰到那闪烁着浅青色火光的小铜球时,殷怜生突然收拢五指将它握住了,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能不能,把她还给我?”吹息低声问道。
殷怜生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眼神冷得直透寒意:“凭什么?”
“她是我的妻,自是要跟在我身边。”吹息紧盯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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