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接过算盘,向兴致勃勃的应离介绍道:“众所周知,桃花溪最有名的莫过于桃花了,而这桃汤呢,知名度仅次于桃花,算得上是桃花溪首屈一指的美食,其取桃之叶、枝、茎三者煮沸而成,清甜可口。我在这儿一年了,每早都会喝上一碗,百喝不厌。但凡来此的客人,镇民都会赠上一碗以示欢迎,因着你们昨夜来得晚,故而没能及时喝上,我家娘子正在为各位客官准备,还请稍等片刻。”
话音刚落,就见昨夜的妇人端着个木托盘款步而来,木托盘上放着五碗热气腾腾的桃汤,她脸上神色与昨夜所见到的淡漠截然不同,俨然带上了少妇的含羞带怯,看起来灵动了不少。
她刚把木托盘搁在桌上,唐景虚便瞅见身旁“咻咻咻”又冒出三个人,他斜睨了一眼,并未作声。
只见花倾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板,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似是恨不得扒开他的衣裳看看他身上究竟有没有长尸斑。
刘彦捏着山羊胡目光炯炯地看着老板娘端到身前的桃汤,似是有些犹豫,慢腾腾地接过汤匙,一下下搅拌着,转动眼珠暗暗观察众人,迟迟没有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池惩则毫不在意周围人,一双心思沉沉的桃花眼里仅容得唐景虚一人,那恨不能一口将他脑袋咬下来嚼碎的眼神看得客栈老板有些发怵。
唐景虚全然当看不见池惩,笑着对老板娘道过谢后,低头看着碗中橙黄色的热汤,热气氤氲中汤汁微微摇晃着,碗底沉着几小瓣红色的果肉,他舀起一勺凑到鼻下轻嗅了一下,面露诧异,看向老板娘,问:“这个季节桃花溪的桃树已经结果了么?”
老板娘笑意盈盈地说道:“桃树自然还未结果,不过‘祭桃’这三日用以熬汤的材料中的确多了桃肉,这是去年降桃圣树结的果,降桃果与花同色,是来自桃夭大人的馈赠,每年结的果每家每户都会分得一些,腌制保存用以来年‘祭桃’的三日熬汤款待来宾,这可是桃夭大人特指的恩典。”
得知碗中的桃肉是降桃树结出的,唐景虚的脸霎时白了三分,拿着汤匙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眼前不断闪过胤国皇室与忠臣家眷被屠杀在降桃树下的画面,那声声尖叫、哀嚎在他耳畔不住回响,再看汤匙舀起的那一小块被煮烂了的血红色桃肉,俨然成了他们身上被剜下的混血肉块……
“师父……师父……”花倾尘见唐景虚的面色陡然苍白,连唤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忙起身摁下他手中的汤匙,转而塞了一粒药丸给他,满脸担忧,“师父,我就是个半吊子,这药丸治不好你,不然我们还是去找幼羽姐姐给你看看吧?”
血红的桃肉沉入碗底,被汤汁浸染,那可怖的颜色瞬间淡了,唐景虚怔怔地摇摇头,没有作声,静坐了片刻,似是才缓过神来,将药丸咽下,缓缓起身,转身欲上楼。
察觉到唐景虚的异样,老板娘忙问道:“这位客官这是怎么了?”
唐景虚脚步一顿,回头报以歉意:“身体略有不适,失礼了。”
“客官且慢,喝下这碗桃汤暖暖身子也舒服些。”见唐景虚要走,老板娘蓦地上前一步拽住了唐景虚的衣袖。
众人皆是一愣,老板忙起身道:“阿清,你这是干什么?”
老板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慌忙松了手,红着脸连声道歉:“失礼失礼,我只是希望客官能尝尝桃汤,不虚此行。”
“师父今日身体不适,这桃汤明日再喝也不迟。”花倾尘不悦,拧着眉挡在唐景虚身前,语气冷硬。
场面忽然僵持,老板揽住妻子的肩,对唐景虚满含歉意地说道:“既然如此,客官就快去歇息吧。”
“不行!这可是桃夭大人特指的恩典,必须喝满三日!如若不然,桃夭大人必将降罪!”老板娘猛地甩开丈夫的手,尖着嗓子喊着,一手拿起桌上的汤碗,向着唐景虚大步蹿去,汤汁剧烈摇晃,洒了她一手,她却似无所觉。
花倾尘欲上前阻拦,唐景虚却推开他的手,看了眼早已将桃汤喝干净的应离,未看出他脸上有异色,便回头平和地对面目狰狞的老板娘说道:“我也不好坏了桃花溪的规矩,这桃汤我喝了便是。”
见唐景虚接过汤碗,一口喝完了桃汤,连带着将碗底沉着的桃肉也一并咽下了肚,老板娘的脸色这才恢复了平静,她转向还未喝汤的三人,眼神带着催促之意。
见状,唐景虚向花倾尘点点头,花倾尘满脸不愿地端起汤碗,刘彦便也犹豫着喝下了桃汤,池惩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老板娘显然松了口气,她羞怯地微微弯腰向众人行了礼后便进屋了。
“几位客官,今日真是唐突了,为表歉意,这三日客官在小店内的餐食由小店一律承担。”说着,老板跟着进了屋。
回到房间,唐景虚第一时间抱住了痰盂,一手摁着剧烈抽动的腹部,脸色苍白不已。
随后进屋的花倾尘和应离一眼就看到他紧闭着眼呕吐不止,两人心照不宣地叹了声气。
片刻后,唐景虚脚步虚浮地跌坐回床上,喝了口应离递来的热茶,漱了口,深吸口气,问道:“小三,吃出味儿来没有?”
应离摇摇头。
“小三是凡人,自然察觉不到,我倒是吃出来了。”花倾尘偏着脑袋看着唐景虚,“暂不提那女人明显的不对劲,光看那桃汤,就有致幻的效用。你们说,是那女人居心叵测,还是那个所谓妖神意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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