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过招,那老妪闪身退避,反剪双刀,趁人不备吐出口中的暗器,抄刀杀将过来:“今日要你血祭我儿。”
谢音没料到这老不修还有后招,避之不及,后背撞倒在树干上,偏头啐了一口血沫,嘴上还要逞强刺她一句:“怨你儿子命不好,八字跟我犯冲。”
那老妪步步紧逼,显然是要夺她性命:“妖女,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谢音纵然不敌,心中仍是不屑:“你又算什么英雄。”
几处重伤,谢音终究十分不体面的跪倒在地,意识模糊之际,谢音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那不是来接应她的人。
金丝绣衫,像是谁家不长眼的公子,竟好心救她。
谢音原以为她这一生就此了结,生于兵荒马乱之时,死于荒郊野岭之外,本就是捡来的性命,没什么好可惜的。
醒时谢音不知身在何处,睁眼便见房梁,再普通不过,而后有位公子逆着曙光推门进来,谢音扭头去看,探手便要摸腰间的弯刀,却扑了个空,徒惹出浑身的痛楚,连眉峰都郁结起来。
那位公子像是紧张她,赶忙放下手中的瓷碗,迎上来帮扶一把,谢音这才看清他的样貌,一时愣住了。
宋凌看她摸空的位置,猜想她要的是那柄弯刀,顺势答道:“你是在找那柄弯刀?我收起来了,你伤势很重,不要随意动作拉扯伤口。”
谢音看得出来,他并无恶意,必定也不知道自个的身份,不过是大发善心救了一个穷凶极恶之徒,想必还在心中沾沾自喜,倒想问问是谁家的倒霉公子。
谢音找了个还算舒坦的坐姿,开口问他:“你叫什么。”
公子转身捧起药碗向她递来,言笑晏晏:“宋凌。”
竟是姓宋,莫非是皇室?谢音见宋凌这通身气派,或许不假,皇家养出的贵公子,难怪不懂江湖险恶,假名都不知道用,便也报以姓名:“谢音。”
谢音的义父并不姓谢,也不知她的生身父母姓什么,只说是大雪中一把嘹亮的好嗓子,哭来了义父,故而名为谢音。
宋凌坐到圆桌旁给自个倒了杯水,问说:“嘉音的音?”
斗大的字谢音尚不识得一箩筐,自然不知嘉音是哪个嘉哪个音,不免有些窘迫,只得坦白说道:“我不识字,只晓得是声音的音。”
宋凌也没多问,只应说:“那便是了,把药喝下。”
谢音应了声:“好。”端起汤药一饮而尽,苦的直皱眉头,却没说什么。
宋凌向来心细,知汤药苦涩的很,难为人家姑娘了,往后替她备点饴糖解解苦罢:“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宋凌说罢,得了回复便起身出了门。
“问出什么了。”宋凌回去,见沈秋白躬身在院中翻晒着药草,漫不经心的问他。
宋凌也上前帮着搭把手:“只问了名字,叫谢音。”
沈秋白放去手中的药草,直起身来走回屋里,也不知是不是在嘲讽他:“那可真是见阎王了,我早就同你说过,她绝非善类。”
宋凌追上去,不知悔改,反而振振有词:“医者父母心,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秋白绕到柜后,提起戥称,口中应道:“你救呗,以后别找我哭。”
宋凌好笑道:“我什么时候在你跟前哭过。”
沈秋白不紧不慢的揶揄他:“上回被困在青竹阵里,可不是一见我就泪光涟涟的。”
宋凌十分无奈的说道:“就这事你要说到我入棺材是吧。”
沈秋白捻了一些甘草片入药,煞有其事的说:“有这个打算。”
谢音很快察觉到自个经脉尽断的事实,于习武之人而言,这与死无异,她在江湖上死敌无数,仇家三千,想取她性命之人犹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失去武功,那与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什么分别。
这小公子救得了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
谢音早就看淡生死,也没什么好怕的,多半会连累那位俊俏的公子,当真是可惜了,黄泉路上有他作伴,好像也值了,到时他会后悔救了一个瘟神吧。
世上真有这样的善人,就像是山谷中潺潺的流水,将暖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星星点点,惊艳了双眼,温柔了石岩。
宋凌推着日渐好转的谢音在山林中缓缓前行,日光透过竹叶层叠的间隙,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宋凌笑着同她说道:“出来散散心,有没有觉得好些。”
宋凌对她好的莫名其妙,给予她的尽是温柔关切的话语,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又或许只是出于涵养,可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让人觉得心中暖洋洋的:“恩,再走远些,去前面看看吧。”
宋凌一眼看过去,当初他就是在不远处的山崖下将身受重伤的谢音背回来,差点以为救不过来:“前面就是悬崖了,回去吧。”
谢音毫无预兆的发问:“宋凌,你当初为什么救我。”
宋凌闻言,都不用深思熟虑,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碰巧就遇见了,见死不救,我怕自己会良心不安。”
谢音低声说道:“可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我又不图你报答我什么。”宋凌含笑说道。
谢音:“如若我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妖女,你会后悔救我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就写长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