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有救无类。”
这句话让谢音得到了真正的救赎,上天如此待她,她如何能不以善意回馈人间。
谢音垂眸敛笑,山风拂过指间,心头的巨石落下,一身轻松:“我们回去吧。”
“总待在谷中,是不是有些闷了。”宋凌还记得自个刚到忘忧谷的时候,都快闷出病来了,总是偷跑到镇上去玩,虽说乡下小镇比不得京城,也别有乐趣。
镇上的媒婆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给他说亲的机会,他只好说他京城有个未婚的妻子,等着他学成归来。
今年是他来忘忧的第三年,不知宋曦在京中,过得可好。
谢音见宋凌说着说着就陷入沉思,故而并未当即给出回复,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谢音看得出来,宋凌的性子极为活泼,只是偶尔想起什么,也是会露出这样温柔眷恋又落寞无比的神情。
宋凌不仅仅是救了她的性命,更给了她活下去信念,让她看见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不堪。
宋凌对她来说,就像是无尽黑暗中的一缕曙光,如何可以,她也想为宋凌做些什么,此刻更需要出去散心的人,好像不是谢音,谢音便体贴的回了一句:“有点。”
宋凌回过神来,推着谢音往回走,谢音也许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救她的时候,她浑身经脉尽断,已然奄奄一息,不知是什么,支撑她走到现在。
秋白说她是一个奇迹,从来没见过浑身经脉尽断的人,能恢复到这个程度:“那我们就出去逛逛。”
街市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往来,宋凌推着轮椅行走其中更尤为醒目,谢音好像不习惯被众人瞩目,却被街边小贩捏的糖人吸引住了目光,宋凌显然注意到了,俯身问她:“喜欢哪个。”
儿时义父也像这样牵着她走过街市,她看见跟她同龄的孩子哭闹着跟父母讨要糖人,总能得偿所愿,义父却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只是牵着她,行色匆匆的穿过人群,或许是她奢求的太多,能活着已经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了,叫宋凌这么一问,谢音登时煞红了脸,论年纪她还比宋凌年长些许,倒比他更像个孩子:“我就随便看看。”
宋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他还记得谢音第一次看他的眼神,毫无生气,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浑身的戾气,好不容易才让她拥有蓬勃朝气,又怎会吝啬给予:“那就都买下来。”
谢音慌忙说道:“不用。”又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期期艾艾的说:“只买那只兔子就好了。”
宋凌便将它买了下来,递给谢音。
谢音心满意足的看着手中的糖人,街边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将鲜红欲滴的糖葫芦递到一个乞儿手中,慈祥的笑着对他说:“吃吧,不要钱。”
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把手擦了又擦,万般小心的接过那串糖葫芦,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爷爷。”
善良与感恩,都是在遇到宋凌之后,她才懂得,她贫穷的一无所有,而宋凌慷慨的给予她一切。
再往前走到里坊,不远处传来稚嫩的诵读声:“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尓瞻。忧心…”
谢音抬头回望宋凌,那样纯粹渴望的眼神,再好懂不过,谢音的眼睛从来都不会说谎:“宋凌,能教我识字吗,他们的念的那个,是怎么写的。”
宋凌停下脚步,绕到谢音跟前屈膝蹲下:“手给我。”
第37章 魔女(中)
谢音将手伸出去,宋凌温暖的掌心将谢音有些冰凉的指尖握住,在她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着,口中缓缓念道:“节彼南山,维石岩岩。是山高石峭的意思。赫赫…”
话说到一半便被谢音出声打断,宋凌抬头见她羞赧万分,就差将头埋到领子里边去,磕磕绊绊的说:“不用现在就告诉我,我是说,以后慢慢教我…”
沈秋白说她作恶多端,在江湖上仇家数不胜数,可宋凌眼中的谢音既腼腆,又不善言辞,你稍微对她好一点,都受宠若惊。
哪里像个魔头,分明是只绵羊,宋凌起身推她前行:“那再去前面逛逛吧。”
走出里坊,街市上人来人往,或许是宋凌推着轮椅的样子太过招摇,频频引路人侧目,宋凌却好像并没有察觉,大概是习以为常了吧。
街边酒肆的阁楼中,一双眼睛注视着矜贵俊美的公子和半身瘫痪的鬼女,饮下杯中残酒,绽开笑容:“有意思。”
忘忧谷中平静的生活,正是谢音一直所追求的,如果代价是双腿和一身武功,那她也甘之如饴。
来谷中求诊的人,都对她投以善意的目光,宋凌忙碌之余,也会陪在她身边,生活中琐碎的一些小事,于她而言都难能可贵。
直到宋凌从山崖下救回另外一个人,那样狰狞可怖的半张脸,谢音又怎么会不认得,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救。
沈秋白每每耳提面命他不许随便抬不相关的人回谷,宋凌全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谢音估摸着,鬼面多半是擅闯万竹阵想入忘忧谷,才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她如今武功全废,又双腿不便,义父若是知晓,就不会耗费心力来寻她了,必弃之如敝屣。
历史又一次重演,只是劝说宋凌的人变成了谢音:“宋凌,你救他,后患无穷。”
“能救一个是一个。”宋凌手中拿着半张铜制的鬼面,这是鬼面落下的,他脸上有伤,暂时还不能佩戴面具,宋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咕咚咕咚冒着白烟的药房:“药好了,我去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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