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没说话,其实他心里也拼命的想走,不过他现在他走不了了,衣衫遮住了那双已经开始腐烂的双腿,再动一步,所有的一切便都要露馅了。
心里早就明白了一切的悟苫域还是装作不懂,勉强笑道:“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长信慢慢抬起头,缓声道:“你走吧。”
“师兄...我...”
悟苫域想说什么,长信却打断了他的话。
“走吧...我想看着你走...”
悟苫域有些沉默,半响后,才小声道:“...下一次再见面时,我就告诉你,那个灯谜的谜底是什么...”
说完,不等长信回话,就迅速转过身,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背后的长信松了口气,这一生有些漫长,但这样看来也很短暂,幸在爱上一个人,错也在爱上一个人,挣扎过,逃避过,痛苦过,但最后还是抵不上这人一句爽朗的师兄。
当年用飞升天道的代价来做赌注,最后还是输了,那我现在便用所有的来世再赌一回。
...长安,我在等你一次。
听到背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悟苫域还是没有回头,执着的往前走。
脸上有些凉意,悟苫域摸了摸,发现上面全是水迹,他抬起头看了看,喃喃道了句。
“下雨了吗?”
这场迟来的大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苍茫茫的天色盖住了所有的阳光,淅沥沥的雨水把所有的一切都洗刷干净。
草丛里的枯骨旁出现了一双泛白的布鞋,悟苫域拿着纸伞蹲了下来。
“师兄...夜里凉...随我下山吧。”
...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一切都好似拨云见日,变得明朗起来,街巷间又响起了摊贩的叫卖和小孩的嬉戏声,茶楼里的宾客讨论着所见的趣闻,脸上均是挂着笑意,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殊不知,这里差点就沦为了人间炼狱。
犹豫了两天,悟仁临最后还是推开了余音书院的大门。
凤盈盈正做在庭院的秋千上弹着琵琶,铮铮的琴声似婉转,似澎湃,见到悟仁临进来,她微歪着头,朝着他笑了笑,眉眼间是少见的柔和,没有平日里的那些敌意。
“...你是谁?”
...
“这茶不错。”凤盈盈抿了一口,把茶碗放在桌上,话里有些讽刺。
“...我还是第一次喝这忘川河里的水。”
听到她这话的怀双书眼里闪过一怔,抿了抿嘴角没说什么,往门外走去。
“花开了吗?”
眼见着怀双书就要跨过门槛,凤盈盈在他身后意味深长的道了句。
怀双书脚步顿了顿,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梅树。
“...早开了。”
说完,便朝着书院外走去,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听到这话的凤盈盈有些惨白的笑了笑,把嘴里的那口茶水吐了出来,刚抬起眼,便看到桌上放了一朵淡红色的山茶。
第88章 大结局(后篇)
离云游山的那件事已经过了一个月, 仙崇派已经重新修建好了,修仙界又举行了即位大典,继续由悟仁临担任门派之首。
即位过后,便是仙崇派那悟苫清的祭奠之日,来悼唁的门客不断,他以前那些令人嫉恨不齿的事情,竟然也被传为了佳话, 生平被写进了那些门派的史记里,唯有仙崇派安静的过分,虽然还是接待着悼唁的门客, 可却是由掌门的二弟子主持,悟仁临连面都没露过,门派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每个人都穿着白衣, 披麻戴孝,却不见他们举行丧礼。
悟苫域又送走了一批来吊唁的门客, 疲惫的坐在太师椅上,揉着头疼的穴位。
似乎是感应到了双生剑的剑鸣,他把腰上的那两柄剑解了下来,拿在手中, 心思沉寂的仔细擦拭起来,桃花眼里再也望不见平日里一丝吊儿郎当的风流,稳重的像是一夕之间换了一个人。
悟仁临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他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转瞬他又重重的咳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
咳嗽打断了悟苫域的思路,他有些怔松的抬头望着悟仁临,反应过来后才急忙从椅子上下来,准备行礼。
悟仁临冷着脸拒绝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信纸朝悟苫域的脸上扔了过去。
“你做的好事!”
悟苫域蹲下身把那些信纸捡了起来,才发现是关于他的告状信,上面写的他前些年偷跑下山,逛酒楼窑|子之类的事情,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师父不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为何会在今日提起...
悟苫域心里暗忖,有些不明白他师父的意思。
悟仁临却还是冷冷的瞪着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冷哼一声,嗤声道:“你屡屡犯戒,我原曾想你有一日会知错,却不料你行事越来越过分,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我仙崇派也留不得你这尊大佛了,明日便下山去吧,免得我看着受气!”
悟苫域心中惊骇不已,可当看到悟仁临别扭的脸色时,心里终于明白了,朝着悟仁临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却伏在地面上,迟迟未起,等了半响,悟苫域才闷声道:“多谢师父恩典。”
话落,悟苫域才抬起了头,红透的眼圈还有地上几滴可疑的水渍让悟仁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不过最终还是只冷哼了一声,别过身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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