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捱到最后一日脚程,明日即可到达拉庸老窝‘云海’了。当夜,士兵们准备就寝时,却被紧急召集,沈越下令,连夜攻进云海。众将士自然一头雾水。沈越高声解释:
“知道拉庸为什么屡派小卒挑衅,却不正面迎战咱们么?”
“因为拉庸看不起咱们,料定咱们跟之前的汉兵一样,都走不出这片瘴疠之地,料定此战汉兵必败,拉庸却可不战而胜!”
“弟兄们,你们甘愿被人看扁么?!”
千百张嘴,此刻竟能异口同声:“不愿意!”
沈越高举调兵虎符,喊道:“很好!拉庸小瞧我们,料定汉兵夜里无法行动。那咱们更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接下来由我带队!趁夜!一举捣毁敌营!弟兄们,敢吗?!”
“敢!”
夜深,山林浓雾弥漫,阴森如鬼府。沈越将药材包分发下去,命士兵们用其捂住口鼻,以过滤瘴气,而后沈越动若脱兔,率先冲进深林,以罗盘指引,为一众将士带队。
待出得密林,果见篝火踊跃,士兵们挨骂多日,早已濒临爆发,因而沈越一声令下,将士们蜂拥而上,直捣拉庸老巢。一来汉兵群情激愤,二来拉庸一众大多熟睡,沈越这一招杀得他们措手不及。仅仅一个多时辰,一长脸小眼士兵就把五花大绑的拉庸押出了营寨,面见沈越。
沈越将沾了血的弯刀丢到一边,就着一颗大石坐下,并未对拉庸多着眼,反而是问押解过来的士兵:“拉庸是你擒获的?”
长脸小眼抖擞立正,大声道:“回将军,是!”
沈越点头:“好,你叫什么名?”
“张大壮。”
“名儿跟人倒挺像的,好,这功我记下了,回头我赏一百两金!”说完,沈越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展开,在纸卷和拉庸之间来回对照着看,揶揄道:“起初我还以为楚野恭胡乱画的,不过一对比,还真挺像的。”
周围士兵纷纷凑上前,看看画像,又看看拉庸,‘哇’一声爆笑出来。只见卷纸上所画,是一只炸毛的狮头,而眼前未及梳洗蓬头垢面的拉庸,正是这画中的模样。
拉庸狠狠扫了一圈嘲笑的人,怒道:“笑不死你们!”
士兵们纷纷还嘴:
“怎么,你的兵可以随意侮辱我们,就不允许我们嘲笑你一回?!”
“这帮蛮子气量就是狭小。”
只有沈越注意到了要害,问拉庸:“你会汉语?”
拉庸却偏过头:“哼!”
沈越循循善诱:“被捕后,就没什么想说的?”
拉庸觑一眼沈越,恨恨地说:“哼!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不服!”
“哪里不服?”
拉庸挺直身板,理直气壮:“你们汉人就是爱使诈,趁人不备侥幸取胜,这样输了,我不服!”
边上的将士不由得气恼:
“明明是你们蛮子头脑简单,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你们这帮没文化的大概没听过哈哈哈……”
“对呀,我还听说过‘胜者为王’,管你什么手段,谁能赢谁就是老大!”
沈越比了个手势,示意士兵们安静,转而又下令:“给拉庸松绑!”
别说将士们,连拉庸都大跌眼界:“啊?”
沈越半俯着身,神情认真,对拉庸说:“你不是嫌我们赢得不光彩么,我这就放你回去。你们哪天准备好了,放个炮,我们再对战。”
江宁城,今冬第一场大雪如约而至。仙眠渡后山,草房子顶上的杏树仅剩秃枝,枝上残雪堆得疏疏落落。室内,柜子里一应衣物俱被翻出,引章坐在衣物堆里扒拉多时,最终泄气道:“公子,整个宅院都找遍了,还是没见你那两套衣物。”
寻壑无奈叹息。
引章爬起来推着寻壑坐到凳子上,给主子沏了热茶,开导说:“过去沈爷嫌你换来换去就那么几套,我看,丢了正好。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正好做两套新的,新年新气象。”
“也好。只是那两身中衣我穿惯了,突然丢了,觉得可惜。对了,晏如和我提了你俩的好事,要不年前办完吧?我想趁早喝杯喜酒。”
引章刷一下脸红了,支支吾吾:“什……什么好事……”
寻壑执着引章的手,让她对面坐着,柔声道:“在我面前害羞什么。天底下婚姻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你俩难得,是两情相悦,钟情彼此。这事包在我身上,定为你俩风风光光操办。”
引章正害臊得恨不能找地缝钻下去,幸好外面突然响起人语,是小丫鬟带着两位妇人上山来了。寻壑记得这两位是山后的村妇,过去沈越不时从他们家购置新鲜蔬果。
两位村妇也甚是熟稔,见只有寻壑一人,便问:“今天怎么只有小丘一人,沈老板呢?”
寻壑一时尴尬,还好引章机敏,代答道:“沈爷有事出差了。”
“难怪,我就说,沈老板好久没到我家田地里摘瓜果了。对了,”说着,这圆润妇女抱出一小坛瓮,推到寻壑面前:“这是沈老板之前在我家酿的杏子酒。”
另一高瘦村妇附和道:“我这坛也是。”
沈越对寻壑品酒向来管得紧,怎么会托人酿酒?寻壑纳闷,问:“沈爷为甚跟你们学酿杏子酒?”
高瘦妇女指指头顶,答道:“六七月份时,顶上这千年老树结满果子,我们在对面山上都能看见。这一带的杏子大多中看不中吃,涩!唯有你家的这棵树,结出来的是甜果。我们跟沈老板提了,没想到沈老板这么有心,特意叫人打了两筐送到村里。而后见我们拿杏子酿酒,沈老板也跟着学,说是夫人爱酒。这两壶,都是他亲手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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