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壑即刻下跪叩首:“臣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成帝躬身扶起寻壑,温声道:“好好干。”
朝中暗流涌动,寻壑可谓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兼之数日劳碌,走出宫门那刻,寻壑身心俱疲,恨不能就地躺下,晒着太阳睡死过去。
寻壑向来认定自己是个不被好运眷顾的人,可这一次,他竟心想事成——一出宫门就见到了在马车旁等候的沈越。
哦,还有执鞭的晏如。
沈越还是体贴,没有过多言语,搀着寻壑进入车厢后,就自觉充当人肉靠垫,让寻壑舒服倚着打盹。
再度睁眼,寻壑却是在沈越的粗喘声中醒来,人仍在沈越怀里,而沈越正在上山路上,寻壑惊慌且愧疚,抱歉道:“爷,放我下来吧。”
“别,”沈越说完,又将人往上托了托,说,“就剩下几步,让我抱着你走完。”
好容易捱到最后一阶,寻壑连忙跳下,转而扶着沈越,并安慰:“爷,很累了吧,进去坐着歇歇吧。”
沈越抽出被挽着的手臂,摆手谢过:“不用,刚刚被你枕得胳膊麻了,才会使不上力,要换平时,不至于的。对了,我给你弄了个好东西。”
小憩过后,寻壑来了些精神,便追问:“噢,什么好玩的?”
“你看!”
顺着沈越所指看去,只见山花旁边搁着一鸟笼,笼中一小雀儿正唧啾个不停,上下翻飞。“百灵!”寻壑一眼认出。
“没错,正是百灵。店家说,这鸟娃的双亲是‘歌王’,若得好生照顾,这雏鸟将来必不逊色于父母。”
“是嘛。”神奇的是,寻壑蹲**,这小鸟竟然不再慌张乱蹦,改而亲昵地跳到笼底,对寻壑张望。寻壑伸指入笼,小鸟竟大着胆子靠近,拿肚皮抵上来,寻壑一截指尖没入鸟羽,便好奇问道:“这鸟不怕人?”
“并非它不怕人,而是因为他见的是你。但凡动物见了你,没一个怕的。”
“走开,就你贫。”寻壑拿手肘捅沈越,又问,“要怎么照顾?”
沈越鄙夷:“‘百灵’照顾百灵,还用请教?你看,”说着沈越指了指房门口水缸,并说,“那还有一条锦鲤呢,要不这样,'百灵'照顾百灵,沈鲤照顾锦鲤,剩下的寻壑,就拿来陪我。”
“去,那就按照顾‘小玩意’‘小样儿’的来吧。”‘小玩意’跟‘小样儿’是寻壑当初在苏州沈府时养的一对和尚鹦鹉,那日寻壑所带的银子只够买雌鸟,碰巧沈越赶来,便将雄鸟一并买下了。二人恩爱的那些年,这一对鹦鹉诞下了几窝小鸟,寻壑甚是宝贝。可惜后来狼狈逃离沈府,这些鸟儿,寻壑一只也没能带走。
沈越扳着寻壑就地坐下,唏嘘:“哎,你日理万机,还能记得那些鸟儿。告诉你吧,你走后不久,‘小样儿’就去了,‘小玩意’以及其余的小鸟,都被摇情带走了。上次进宫,我还见到了‘小玩意’,不对,该叫‘老玩意’了,老得毛都白了,蓝鸟褪色成白鸟。哈……而今皇宫迁到江宁来了,正好,改天我让沈超把鸟拎出来,给你看看。”
寻壑最怕给人添了麻烦,连忙谢绝:“不了不了,一只鸟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时值暮春,彼岸花谢了好些,满地落红花不扫,黄鹂枝上语绵蛮。
沈越调整位置,好叫寻壑靠着舒服些,继续闲聊道:“今儿大场面,没人再刁难你吧。”
寻壑笑笑:“怎么会?没有的。成帝今天还替我说话了呢。”
沈越轻抚寻壑发鬓,柔声安慰:“嗯,你为成帝办成这么多事,应该的。不过话说回来,成帝其实是借你宣告‘顺朕者昌’。你是对的,站队不如效忠,成帝才是拿捏生死的关键。”
“嘘。”寻壑打手势示意沈越慎言,突然起身并拉着沈越起来:“最近忙疯了,把一件要事忘了,你陪我去做吧。”说着跑进草房子,从文书中抽出一张票据。
沈越即刻眉头一皱:“急什么!回来,好好休息要紧!”
“不是啦。沈爷过虑了,一件小事而已,你和我去就知道了。”
沈越受不了寻壑撒娇,乖乖被他牵着下山去。
来到邀月阁门前,小丫鬟告知引章和晏如双双去了杏花村。寻壑只得牵着沈越来到程隐花隐所在的住处,一入室就听见婴儿啼哭。
寻壑唱道:“团子,丘叔来看你啦!”
程隐即刻出来:“丘公子,沈爷!属下有失远迎……”
沈越挡开程隐:“够了够了,阿鲤临时起意想来看看孩子,礼数就免了。”
内里果然一屋子人,引章和花隐出手稳住摇篮,同晏如一道起身问候:“沈爷!公子!”
“免礼免礼,我来看看小团子。”
花隐连忙把娃娃抱起,交给寻壑:“公子来得正是时候,团子刚好睡醒。”
“噢,是嘛。”寻壑笑得甚是和善,拿脸颊跟孩子相贴。襁褓中婴孩感受到善意,睁大眼好奇打量着来人,又伸出软绵绵小手,长了吸盘似的,抚触起寻壑下巴。“乖噢,团子这眼睛,和程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引章甚是惊喜,笑道:“我就说嘛!可花隐却说不像。”
“欸,不怪花隐,所谓当局者迷嘛。”
沈越无心插话,只是觉得眼前这孩子触摸寻壑的一幕,甚是熟悉,令他遐想翩翩,更令他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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