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上,他们注定谁都干净不了。
莫一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杀手,想来是城内关于他的谣言越来越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就是他并非瓯越王亲子,不过是王妃与侍卫野合的野种。
谣言从何而来呢?
是莫二散播出去的。
同样也是莫二不断在城内煽风点火,一次次暗示以孙海呈为首的新党有废他自立的意图,并且向来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李懿逼宫夺位的消息,也是他让人透露给莫一的。目的是在暗示他的下场或许会和秦王翀一样。
莫一怕了,他借主动进攻湘州试探朝中大臣的态度。
可惜孙海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朝会散了,夜里召见时,彻底顶撞了他,甚至口出狂言,让他以秦王翀为鉴,莫落得与他一样的下场。
孙海呈彻底戳中了莫一的心窝,便到了他们该死的时候了。
因此今夜,莫一动手了。
杀人的是洗显,而致使这一切的是莫二。
快到最后了,他该登场了。
莫二扣响了郑御史家的门,开门的是个老汉,他眼睛不好使,问:“老爷已经睡了,不见客,阁下明早在来吧。”
莫二:“请老人家通报,就说莫二前来有要事禀告。”
老汉愣了一下,恭敬:“是二王子啊,您里面请,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莫二被带到会客厅,五月了,天已经热了起来,然而他还是有些冷。
等了一刻钟吧,郑御史披着外袍便出来了。
见了莫二问:“二王子深夜不在自己家睡觉,跑老臣这儿来做什么?”
郑御史年纪算不上大,也就三十余岁吧,但他出身好,他母亲出自闽越赵家,因此他含着金汤匙长大,没吃过苦,没受过罪。
“我担心郑御史可能要自此长睡不起了。”
孙海呈被杀的消息还没发酵,因此郑御史还并不知情。
“何意?”
莫二冷笑:“今夜,孙大人和着他新党的三十五人已经死在了自家院子里,想来明早朝会,郑御史便能知晓。”
谁杀了不是一目了然。
“不可能!”郑御史面色苍白,显然是不信的。
莫二只是笑:“不如郑御史派个人,去孙大人家门口看看。”
郑御史随即招了一个仆役,遣去孙海呈家里。
那仆役回来的很快,郑御史问:“什么个情况?”
仆役没敢凑进看,只是在门口晃了一圈,“孙大人家里好像出白事了,府里下人进进出出,孙夫人好像晕死过去了。”
郑御史信了两分,他颓废地往后一靠:“那王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今个是孙大人,明个就轮到你了,郑御史不做点什么防患于未然吗?”
是人就怕死,郑御史也不例外。
“我该做什么?”
他不想死。
莫二:“什么都无需做,在家待着就行,不止你,连带着和你站在同一阵营的其他人,你们在家待着就好,等事情尘埃落地时,你们会发现,你们的生活和过去并无两样。”
郑御史不是个糊涂人,“二王子也叛国了。”
莫二没反驳:“郑御史想告发我吗?”
“不想,只要你能保证我不受到波及,由谁做主子,便就与我无关。”
“自然,不过站在你这边的人呢?”
郑御史:“我会去和他们说,你放心。”
莫二笑着伸手,“那我们便就一言为定了。”
天亮了,尘埃要落定了。
一个雨夜洗刷掉了番禺城的血腥,但是这血腥留在所有人心上。
也是这个雨夜,大梁的士兵好像从土里长出来的,黑压压的一片,将番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莫一下令瓯越其余城池的守将勤王,但是命令已经无法从番禺城传出。
崇德殿,只剩下他一个人,宫人们早都逃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他抬起头,扫掉桌子上的折子,厉声质问玲珑。
“林倾也来了吧,你怎么不去找他,好有情人再续前缘。”围城三日,莫一狼狈了许多,胡子都长了出来,他双眼充血,异常狰狞。
玲珑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两杯酒,青白玉盏呈着琥珀色的酒水。
她将一杯递给莫一,另一杯自己举起。
“我与你夫妻三载,敬你一杯酒,你不会不喝吧!”
玲珑的声音很平淡,不带一丝感情,但是她眼中充满怜悯。
莫一接过酒,与她碰杯,随后便一口饮下,“我不是个好人,但私认为对你不错,你要的,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便会双手捧着送给你,即便你看上了我的命。”
莫一知道这杯酒里有毒。
玲珑也笑着饮下了她的那杯,“这酒是我出生时我父亲埋下的,说是等我出嫁那天,挖出来送给我做陪嫁,不过被洗显拿去喝了不少,现在剩得不多,味道还算不错的。”
“我知道你知道一切,你知道我暗自联络东越旧属,也知道我曾写信给瓯越三十六城的守城将领,但是你装作不知道。”
“瓯越啊!受不起战争了,给他们条活路吧!你可是莫一大王,最勇敢,最慈悲的越人领袖,给你的臣民一条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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