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是,这个秃子说着说着把自己给感动得涕泗横流,“陛下,万疆帝国在您的统治下必可重登巅峰!您年轻有为,十五岁就成为国王,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作为您的外交大臣,理查德·奥利汀,我深感荣幸,每日都感到神的荣光洒向这座荒凉幽寂的兀鹫城,让它焕然一新,生机勃勃!以后只要是您的指令,我必鞠躬尽瘁,誓死追随!”
我笑着让他滚。
除此之外,这位大臣一直锲而不舍地让他的蠢丫头黛蜜儿进我的卧室。有一日我回房休息,没想到这个傻女人直接脱得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朝我忸怩而大胆地抛媚眼。
我那天有点兴致,便让她爬下我的床,将衣服穿好。她战战兢兢地照做了,还挤出一个得体的笑。我将她按在床头的雕木上,晃着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笑嘻嘻地将她的墨绿色绸裙割成了整齐的碎布条,将手指探入间隙,一下一下狠掐她的肌肤。
结局是这个女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叫得我欲|望全消,只能笑着让她滚。
我给罗写了唯一一张纸条,上面简明扼要地写着:“快回来,我想操|你了。”然后他就没回复了,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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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废三兄弟终究要离开王城,到下城区去了。尽管我表示对瘸腿赖格既往不咎,但留在身边到底伤眼睛。何况以前经常跟我乐呵呵说话的断臂阿姆也沉默了,只一心跟在死瘸子身边,像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呵,走吧。走了也好,反正都是些恼人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少一个是一个。
我对着银白色的月光和浩渺的星辰,将一把锐利长剑从剑锋抚至剑鞘。寒月如一片圆润苍白的指甲,划破夜空,深嵌其上,将牛奶色的光晕折射在剑身上,镀满柔美的光华。我随手划动几下,感受着宝剑与钝刀不同的那股轻灵气韵。这还是把未开锋的剑,嗡鸣声好似灵动的琴声,不像斫骨刀沉重而笨拙,嚷着鲜血与杀戮。
“夜已深,您真是好兴致啊,陛下。”
我停下挥剑的手臂,转身看去,见独眼艾厄静静站在月色的阴影下,远远望着我,就像一尊疲惫沧桑的雕像。我原地不动,他便缓步走近,朝我单膝跪地,说道,“我一直想感谢您宽宏大量,放过我们三个罪人,但这几日事情太多,只能趁今晚与您作最后的告别。”
“放你妈的屁,给我说人话,你个臭瞎子。”我平静地说,感到手心在发抖,便笑道,“跟我装腔作势挺有趣的吧?”
他淡淡笑道,“不是装腔作势,是对待尊贵的国王应有的礼节。”
我道,“我将神猎军交给你,你就这么跟那个死瘸子跑去下城了?”
“陛下……”
我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揪起来,恶狠狠地说,“说啊!我把军队交给你,你手持尖头锤冲着我!我只说让你那个混账大哥离开,可没让他把你和阿姆打包带走!你们倒好,没等那死瘸子撒泼犯浑,自己却扔掉一切,屁颠屁颠跟过去了!你们的命就这么贱吗?!”
静谧的月光下回荡着我的怒吼声,独眼艾厄任我抓着泄愤,幽深的瞳孔淡如古井。我气愤地将他丢开,用宝剑胡乱劈砍一块岩石,劈出无数刺耳嘈杂的声响,将月夜的宁静糟蹋得一点不剩。
良久,我听见了艾厄低声道,“对不起……莱蒙。”
我攥紧拳头,感到头颅下的脑浆沸腾翻涌,如铅水般沉闷钝重。他慢慢走近我,将我扔到一边的宝剑拾起,望着我道,“剑可不是这么使的,想再了解一些么?”
“好啊!”
我吼道。剑刃相接,我对着他扬起的剑胡劈乱砍,比起较量更像是单纯的泄愤。艾厄游刃有余地引导着我的剑锋,抽丝剥茧般将我的愤怒一点点从来势凶猛的剑招中引|出。从小我就不擅长剑术,因为爱戎,我对剑甚至有一种难以消弭的仇恨。但我对剑又有一种难言的憧憬,因为它就是我的软肋,也是荣誉,高贵,体面,曾经我难以得到的一切。
“不要走神,看清脚下。”
艾厄提醒我道,在银色的剑刃下与我四目相对。每当我用烈火一般的视线刺入他的瞳孔,他就用深渊一般的眼神吞没一切。我打不过他,我很清楚。我可以咄咄逼人地踹倒他的瘸子大哥,气势汹汹地殴打他的断臂二哥,唯独战胜不了他。我记得他的尖头锤如何刺透我刀法的破绽,将其停在我的鼻梁上方,收住了攻势。
然后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我输了,陛下。”
那一刻我突然便想杀他,比杀瘸腿赖格还想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拄着剑,汗水凝结在发梢,映出星辰的华彩。艾厄依旧站在我不远处,凝望天空,不知在思索什么,只淡淡地说,“我很高兴能遇见你,莱蒙……我真的很高兴。”
我道,“别他妈突然煽情,你恶心到我了。”
他转头盯了我一眼,将宝剑收回剑鞘,递到我眼前。我将剑接过,道,“也许你不知道,在刺青城堡……”
他静静地听我说,我抬起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冷锐脸庞,说,“当我第一眼看到‘基督之血’,银麟骑士的圣剑……我想到的人选,是你。”
他静止了一会儿,那张脸上忽地有了一丝微小的裂隙,就像冰川上的冻纹,细弱得几乎看不见。他背对着月光,模糊的暗影遮挡了他的神情,但我却似乎看得见。他脸上那微弱的、惊异的、转瞬即逝的喜悦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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