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扶额,深感无奈,既然说不动祈渊那就少不得带着他起身,祈渊在他身上缠得不紧,但是这小臂一般粗细的大蛇分量可不轻,弄得苏禾总有种窒息之感。
好不容易令那火炉中窜起了火苗,祈渊果然很守信用地再度化为人形,安静坐在火炉旁,伸手烤火,眼睛微眯着,似乎很是惬意。
苏禾身上这下也可算轻松了,他走到屋外去,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又长长吐出一片白雾。院中积雪早被苏禾扫到了一起,白白的一片在日光下很乍眼,苏禾走过去取了些白雪,而后去厨下烹雪煎茶,待他拎了茶壶回来的时候,祈渊仍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烤火,似乎未曾动过。
苏禾瞄了他一眼,暗自发笑,然后倒了一盏茶给他,也不管他喝不喝,反正是放在他身边了,接着苏禾便如往日那般去照顾窗边的芍药花。
说来也怪,这都是深冬了,那盆芍药居然还开着花,鹅黄色的一大朵,苏禾甚至都没见这花落过一片花瓣。苏禾原本以为,这是屋内炭火烧得旺分外暖和的缘故,但他又记起前段时间祈渊想扔了这盆花的事情,便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苏禾对着芍药花发了一会儿呆,而后捧起花盆左右瞧了瞧,不过实在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刚想把花放回原处,却听闻花盆土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苏禾一惊,忙皱着眉头望去,就见花盆表面的一层浮土中,不知何时多了双眼睛,这眼睛还冲着苏禾眨了眨,似乎生怕苏禾看不见它似的。苏禾可是被这双眼睛吓了一跳,哇地一声扔了花盆往后退。
这两天一直懒怠的祈渊这个时候动作竟出人意料地快了起来,他身形一转就稳稳地托住了被苏禾抛开的花盆,然后很冷静地叱了一声:“回去。”
浮土中的眼睛倒还真听他的话,眨巴了一下便不见了。苏禾却是余恐未消,后背贴着墙壁问道:“那是……那是什……什么东西?”
祈渊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责备了几句:“原先让你扔掉它,你不听,现在麻烦事儿来了吧?”他将花盆摆回窗前,继续道:“是一只花妖,不过还未成形。”
“怎……怎么可能。”苏禾贴着墙根移动,“这花儿是我从山里挖回来的,根茎叶和其他草木没有多少区别,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成了妖了。”
“因为你我。”祈渊直截了当道:“我身上妖气很重,难免被周围事物沾染,你身上又有对它胃口的草木之灵,这一来二去,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身上……有什么?”苏禾愈发难以理解,“什么叫草木之灵?”
祈渊走过去,微俯下身子在苏禾鬓边嗅了嗅,歪过脑袋看着苏禾侧脸不语。苏禾被他看得不自在,也不再追问了,向另一侧躲了躲,垂眸嘀咕道:“我怎么摊上这么多事儿?”
祈渊轻轻笑笑,道:“放心,它一时半刻还长不成,你且当它是株芍药就可。”
话虽这么说,苏禾想着刚刚花盆中忽然现出的一双眼睛还是发怵,忧心忡忡地盯着花盆。
祈渊似是见惯了这种事情,淡然转身又去烤火了,饮了口苏禾放在他身边的茶,还挑三拣四地说道:“茶凉了。”
苏禾家便如此又多出了一只妖,虽说那花妖很长一段时间内再没现过身,但苏禾对它仍是有些忌惮,甚至时常绕着它走,可见是第一次见面时被吓的厉害了。
祈渊却从不管那株芍药,颇有种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他每日要么烤火要么睡觉,惬意得很。
而且这蛇妖竟还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晚上都要缠在苏禾身上睡。开始时苏禾自然不愿意,嫌弃祈渊扰他好梦,甚至黑蛇形态的祈渊一向他身边凑,他就捏着蛇脖子推远,不过他每次这样,都会被祈渊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最后的结果还是被祈渊缠着过上一夜。
所以后来的日子,苏禾就习惯了,祈渊微凉的蛇身缠上他时,他也就是打个呵欠翻身继续睡,甚至心情好的时候,会轻轻摸一摸祈渊身上又滑又硬的蛇鳞。
不过这个老蛇妖最会得寸进尺,他原本只缠在苏禾衣物外,但在某一夜,许是天冷的缘故,他在苏禾身上缠缠绕绕了半晌后,竟顺着他的领口爬进了他的衣服里,似往常一样在他腰间一缠,这才安分下来。
苏禾自知拗不过祈渊,只得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道:“你真是越来越过分。”
第二十二章
祈渊从来都把苏禾的抱怨当做耳边风,他只管自己舒服与否,一动不动贴在苏禾身上,睡得倒是很香。
苏禾也没办法,无非是在心里骂一骂祈渊便罢了,想着等冬日一过,这蛇妖也就不会如此缠人了。
只是今年的冬日好似特别漫长,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几乎未曾停歇。
苏禾小心地把窗子开启一半,吹了吹窗沿积雪,而后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祈渊很幽怨地看了会儿半敞的窗户,见苏禾没有关上的意思,便道:“你要想出去待着,应该从屋门走,但记得出去之后把门关好。”
“透透气。”苏禾道:“让屋里的炭火浊气散一散,不然我早晚闷死在这里。”
祈渊拧了拧眉头,手指一勾,那扇半敞的窗口就“啪”地合上了,惊得苏禾向后退了半步,手臂正好划过窗边花盆,险些将它碰到地上去。苏禾站好后瞧见花盆在窗边摇摇欲坠,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推了回去,这之后才转身狠狠瞪着祈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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