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对吕小凤下手了?这次又是谁的主意?张昌邦?郑达夫?”
“希泽,注意你的语气,他们毕竟是朝中元老,也是你的长辈。”老人不悦地睁开了眼。
“呵……”王希泽笑了,笑得满目轻蔑。他一回头,只见张昌邦匆匆忙忙又跑回了地窖。
“人没拦住。”张昌邦的一句话让整间密室陷入了沉默。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完了完了,我让人找过,连杨季那封手书也不见了,一定是杨客行那小子给带走了。”张昌邦说着颓然地往石凳上一坐。
杨客行的一走了之让他们骤然失去了手上所有的筹码,原本完美的计划顷刻间变成了笑话。
“冷静些,成大事者,怎可动辄慌张。”莘老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看向了正在拨弄指尖的王希泽。
“但如果找不回他们,我们就什么人证物证也没了,要如何取信于陈宁?单凭一张嘴吗?”
“一张嘴便够了。”王希泽迎着老人的视线扬起了头来。
“你说什么?”
“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一把杀手锏,虽然他也是一柄双刃剑。”
王希泽从未想过自己会再见到常衮,那个凶狠而果敢的辽人曾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就算如今他被吊在湿暗的密牢里,那种野兽般的压迫感依旧存在。
“耶律将军,别来无恙。”王希泽沙哑的声音让常衮缓缓抬起了头来。他先是略带疑惑地打量了他片刻,后见对方拨开了帷幔,露出一张可怖的脸来,又微微眯起了双目。
“怎么?不认得我了?也对,这幅样子,换我亲爹都不一定认得。”王希泽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解释道,“这是在临水殿那场大火里给烧的。”
“你是……萨日?”原来是他,是他亲手毁灭了他们的计划!常衮看着眼前之人谈笑风生的样子,目光顿时阴狠了下来。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可惜我现在没有时间一一回答你。”王希泽在他面前盘腿坐了下来。他撑着自己的脸,自下而上打量着他。
“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先问问你。那日你找到苏墨笙时,是怎么发现他不是我的?”
常衮沉默了片刻,如实回答了他,“……骑马。我见过你骑马,他的骑术太差。”
“哦——原来如此,那我回去定要说说他。”
“他是谁?为何跟你长得一样?”
“嗯……他也是萨日,我俩是双生兄弟。知道双生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一匹母马同时生下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崽子。”
常衮冷冷地看着他冲自己边解释边比划。他先前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但现在他却有些明白了。
“来做个买卖吧。”他很快听王希泽这么说道。
“买卖?和你?”常衮闻言仰头大笑了起来,他们怎么能愚蠢到以为自己还会相信他们。
“是,和我。就算你想报仇,我也不该是那个首选之人吧。或许……我可以帮你另选一个更为称心的仇家。”王希泽看了看外边的日头,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这个人呀,惜命的很。所以为了自保,我不介意给自己另找个替死鬼。”王希泽冲着他摊了摊手,却见对方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事到如今,你还想利用我来借刀杀人?”
“就当是吧,”王希泽微微一笑,“难道耶律将军就不想亲手替你女儿报仇?”
“你说什么?!”常衮浑身一震,狠厉的气息瞬间从周身涌出。
“你知道是谁杀了阿吉朵?!”他愤怒地扯动着手上的锁链,饿狼般的眼睛开始充血,渴望着复仇的杀戮。
“啧……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但另一个人说的你一定会信。”
“谁?”
“天武军,陈宁。”
这个名字一出口,便让常衮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些骇人的低吼。陈宁,这两个字曾经是他的噩梦。燕云半载纠葛,他失去了多少兄弟亲人,甚至连整个大辽的命运都从此而改变。直到现在,常衮一闭上眼睛,还会清晰地想起被血染红的那片土地。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常衮一张嘴,咬破舌尖的鲜血就溢了出来。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王希泽直视着那双愤怒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但若要从他嘴里得知真相,你就必须先吐露真相,将军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吐露真相?”
“是啊。你有杀女之仇,对方也有,不是吗?”
“……原来,你是想借我的嘴说出当年的真相。”常衮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反倒让他安心了些,“你连当年那件事都知道,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那么将军愿意跟我做这个买卖了?”
“你可见过这样子跟人谈买卖的?”常衮将手上的链子扯得嘎啦作响。
王希泽笑着摊开了掌心的钥匙,“自然没有。”
☆、四面边声连角起
王希泽已经去了大半个时辰了。
红玉独自坐在榻上,再次看向那黑洞洞的密道口,却始终盼不回人。院子里的金吾卫已经来催过三次了,她如果再搪塞下去,那些人说不定会冲进来一探究竟。
想到此处,红玉有些颓然地倒在了榻上,取过一旁的被褥鸵鸟似的钻了进去。长时间处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情绪中,她几乎快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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