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封战书……还要交给余锐将军吗?”身旁响起一个怯懦的声音,童贯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刚传信的小兵还未离去。
“战书?什么战书?”童贯刚要斥责于他,却见赵构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封可笑的战书。
“山贼下的战书?如此有趣。”赵构看完之后笑了起来,然后又兴致勃勃地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谦虚有道,文采斐然,我倒开始好奇写这封战书的人了。”
小兵听见这位九王爷对山贼感兴趣,立刻答道,“这个送战书的人有说,他说下这封战书的人叫张正道,是他们七星寨的总军师。”
“张正道……有趣,小王记下这名字了。”
“阿嚏——”这位七星寨总军师如今正坐在临时搭建的雨棚下,专心致志地画着一幅高山润雨图。
“公子,小心着凉。”马素素停下了墨研,从一旁取过一件外衫替他披在肩上。
“多谢。”张子初回头冲她一笑,却忽然感觉肩膀一沉,一件狐毛所制的披风已经取代了刚刚的薄衫。
“穿这个,这个暖和。”宋白练屁股一厥,将马素素挤离了张子初身旁。她亲昵地贴着对方坐下,却见自己近一寸,对方便退一寸,直到没地方退了,索性一把揽住了他的腰身。
“还冷吗?”
“不冷了,不冷了。”张子初无奈地摆了摆手,刚想站起身来,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墨砚,洒了自己一身墨汁。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宋白练上手便要帮他擦,幸好张子初躲得快。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
张子初忙不迭地朝着棚外跑去,马素素见状随后替他撑伞跟上。
“公子!我来帮你。”
宋白练看着并肩离去的二人,气得一跺脚,恶狠狠冲着外头几百个汉子吼道,“看什么看,让你们停了吗?”
众人只好收回了目光,继续背着身上重逾百斤的滚木继续朝前跑去。
这些人,都是各个寨子里选出来的精英。张子初要求每个寨子出八百人,每日卯时集合在天枢寨的各个练场里。这些日子他们将在张子初手下操练,为的是十日后和朝廷的二十万大军抢夺军粮。
这事儿听上去相当荒唐,特别是张子初所下达的目标竟是要求他们在完成一幅画的时间内,背着身上的滚木在这宽逾百丈的地方跑二十个来回。
“我跑不动了……这大当家的迷上个小白脸儿,凭什么让咱们搁这儿遭罪。”
“可闭嘴吧。这是七寨举投的结果,哪儿轮得到咱们说不。”
“但山下的是二十万禁军啊!咱们能活着回来吗?”
“能!别听那小白脸儿指挥就成!到时候一看不妙咱们就往山里跑,跑回来他们就拿咱没辙了。”
这些话虽没有传到张子初的耳朵里,但他很清楚这些散漫自大的山贼绝不可能心悦诚服地听命于他。他换了身衫子,又走到了另一片操练场上,发现这里的情况更差。
张子初让这些山贼脚上绑着水袋练习跑速,但如今绑在脚上的水袋散了一地,人却三三两两坐在地上聊天喝酒。
山上平地难寻,光这几个操练场还是宋白练将自家门前几块芋头地刨了,挪出来临时用的。
张子初目光逡巡了一圈,冲着地上一个小头目模样的男人走了过去。
“大伙儿练得如何了?”张子初温言相问。可他只是瞟了张子初一眼,而后继续转过头去和弟兄们谈笑风生。
“老子平日里就最看不上那些个自以为认识几个破字就满口放屁的书生!嘴上道理说的那是一套一套的,真有事儿来了躲得倒比兔子还快!”
“再瞅瞅那身子板,细得跟婆娘似的,还成日里一副要以救世为己任的样子。天下若靠他们来救,那才叫火烧腚眼儿呢!”
他这一番话在人群里获得了极大的赞同。有人开始附和,说那些读书当官儿的都是伪君子,杀一个不亏,杀两个稳赚。
“不愿意练也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张子初听完并没有生气,反而好言夸赞了他们几句,又回到了自己那个雨棚中作画去了。
山贼们见他这般懦弱,更加猖狂得哈哈大笑。什么操练,什么军师,简直是狗屁。
可惜他们不曾识得楚庄王,不知何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转眼夜幕降临,众人已是饥肠辘辘,一日未进食,有些脾气不好的早在人群中叫嚷了起来。可雨棚里那个书生却坐得稳若磐石,丝毫没有要放饭的意思。
奚邪和路鸥很快抬着两桶热乎乎的芋头和地瓜到了操练场。张子初取来一个,烫得在手上颠了两颠,终于剥去外皮后开始细嚼慢咽。
有人等不及想上手来拿,却被张子初制止了。
“慢着,你们还不能吃。”
“喂,你什么意思?”
“你们今日的训练成效不佳,除了少数几个已经达到我标准的人,其余的一律没有饭吃。”
“你说什么?”
“没饭吃?没饭吃我们哪儿有力气操练?!”
“错了,顺序错了。是为了吃饭才要操练,就和即将下山抢军粮也是为了在来年填饱肚子一个道理。”
众人又是一阵喧嚷。
“你们当中若有谁不服的,自可回到各自的寨子里去和你们寨主交代,只是别忘了跟他们说,明日照样补齐人数给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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