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今日心情可还好?”
“太子都有月余没召见过娘子了,你说她心情能好嘛。”
小声交谈的女使刚从房门前经过,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文贤阁?又是文贤阁!从前也没见太子跑这么勤快。”朱琏一拂袖子,扫落了案几上的茶盏。
“最近官家盯太子盯得紧,或许……太子只是为了和丁力他们讨论山东河北的治灾事宜。”贴身的丫头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却又听见自家娘子冷哼了一声。
“丁力?自从那位苏先生进了文贤阁后,还有丁力他们什么事儿?太子如今巴不得将那姓苏的接进宫里,时时绑在身边。说不定,二人早已同塌而眠了。”
“娘子!这话可胡说不得!”丫头被她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
“我说错了吗?都说那苏墨笙长得一副空前绝后的好皮囊,我就不信殿下没动过一点儿心思。”朱琏见丫头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就觉得来气,对着人踹出一脚,“滚开,别搁这儿碍我的眼。”
丫头嗫喏退下,换进来两个女使倒上浴汤,撒入香瓣,方便朱琏沐浴。
朱琏转入屏风后开始宽衣,却因为心情不佳胡乱解扯,连扯了三次都没把腰带扯开。
她气得大叫:“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还不进来伺候!”
可外头两个女使就跟没听见似的,唤半天也不见进来。朱琏气得发疯,披头散发转出屏风一瞧,两个女使已经一左一右瘫在了地上。
朱琏光脚上前两步,正要去推那二人,忽觉脖后一痒,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自己。
她下意识地仰起脖子,先看见一缕倒垂的发丝,然后顺着发丝再往上,就看见了一个覆着鬼面的人脸。
朱琏感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被抽空了。她惊恐地盯着面具上所绘的青口獠牙,双脚如定在地上一般挪不动分毫。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鬼面人陡然落地,一下子从身后勒住了她的脖子。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喊。”男人拔出匕首,在她眼前晃了晃。朱琏识趣地闭上嘴巴,乖乖点了点头。
“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就不伤你性命。”
朱琏又赶紧点了点头。
男人缓缓放开了她,只用匕首轻轻抵住她的脖子,“吕小凤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可惜朱琏此时背对着他,沈常乐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从她的背影看起来,这个女人倒比自己想象中来的镇定。
“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好,不明白我就说到你明白。两个月前你马车半路被劫,你被挟持至陈宁府前。当时挟持你的是一男一女,女的便叫吕小凤,你可记得?”
“哦,你说的是她啊。”朱琏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分明是她挟持我在先,她的死也与我无关,你跑来质问我作甚。”
“看你这副样子似乎已经不记得她了,可她当年曾和你一同参加过太子府的秀选。”
朱琏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立刻答道,“呵……当年参加秀选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我个个都要记得?”
“哦?如果你不记得,为何要指使金吾卫趁乱杀人?别装了!那姓刘的金吾卫都已经招了!”
朱琏闻言面皮一变,一抹狠厉从脸上掠过,“别说我与她无冤无仇,就算是我杀了她又如何?那吕小凤本就是朝廷钦犯,漏网之鱼,竟还大胆以下犯上,挟持于我,根本死不足惜。”
“是啊,可怪就怪在你竟没有揭穿她的身份。按理说你只要说出她是谁,她也是断没有活路的,为何要选择暗中下手?”
沈常乐顿了一下,“除非……你有不得不隐瞒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只有让吕小凤悄悄死去,才能一并被掩埋。”
“呵,简直信口开河!”朱琏陡然拔尖了声音。
“是不是信口开河,你应该心知肚明。吕家勾结辽人犯下滔天大罪,你却欺瞒不报私下处刑,若说你没有私心,谁会信?啧,这事儿若传出去,你猜你这太子妃之位可还保得住?”
“……”面对沈常乐一连串的质问和威胁,朱琏沉默了。
“你到底与她有何深仇大恨,要下如此毒手?”沈常乐见她默认了,刚把匕首朝前递了两寸想再吓唬吓唬她,却不料对方倒是双肩一抖,率先啜泣了起来。
“是,是我杀了她,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求你了,你可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太子,就算我死,也不能连累朱家!”朱琏一回头,哭得是梨花带雨。她也不顾沈常乐手里还攥着匕首,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臂。
“你……你哭什么?快放手!” 沈常乐平生最怕应付女人,更怕应付会哭的女人。朱琏变脸的速度这般快,简直让他应接不暇。
对方此时衣衫半褪,香肩隐露,拽着沈常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年太子府秀选,吕妹妹才情出众,样貌可人,深得太子的喜爱。若不是后来坏了眼睛,悄悄被遣送出宫,我这宅子如今当是她来住。”
朱琏吸着鼻子,哽咽了半响才接着往下哭诉,“她再度出现在京城,还无意间拦了我的马车,我一时心慌意乱,才会出此下策。我……我怕太子再见到她,就会对我弃之如敝履。”
“你就为了这个,去害一条无辜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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