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羞耻什么矜持,她全不在乎了。如今在这荒漠里,他们只剩下了彼此的依靠。
☆、英雄难敌美人关
清平司主阁厢房里,一盘棋正杀到惊险处。
窗外桂香殆尽,落影寒蝉,转眼已是一副萧瑟秋景。张浚扯了扯肩上的披衫,重新将思绪拉回到面前的棋盘上,却见自己那可怜的白子不知不觉间又少了几枚。
他抬眼看向对面执黑子的人。那人不同于平日的迟钝与呆板,神情十分专注。他用双指捻住一枚棋子,缓缓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中落下,落下的一瞬间,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出狡黠的光泽。
张浚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要输了。若算上眼下这盘,今日他总共输了十盘了。
只是,张浚从来不是肯轻易认输的人。
身着皂服的高大男人快速走进屋来,跪在了张浚面前。张浚没有抬眼看他,只是从自己的棋盒里摸出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司丞。”
苍鹰冲他行完了礼,刚想上前俯耳,却见张浚摆了摆手,“有什么就直说吧,范司直也不是外人。”
“是。”苍鹰默默看了眼仍沉迷于棋盘的范晏兮,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刻着“杨家”字样的金饼,“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带回这金饼的主人。”
“怎么,人被魏青疏抢走了?”张浚见苍鹰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幽幽解释道,“你前脚刚离了开封,魏青疏后脚便悄悄跟上了你。以他的性格,这结果倒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属下倒是见到了金明池中,那个我们一直在寻的茶博士。”
“哦?”
啪嗒一声,范晏兮指尖一颤,黑子竟落偏了位置。张浚嘴角擒着一丝笑意,紧随其后补上一枚白子,瞬间扭转了棋盘上的局势。
“那人身手非凡,身旁还跟着一只十分厉害的鹰鹘,与当初建安军虞侯所述一致。虽说样貌仍与画像中的有些差异,但从身形五官来看,应该没错。”
苍鹰一皱眉头,又补了一句,“而且属下敢肯定,他就是之前耶律迟曾盯上过的人。”
“清平司中只有你与此人交过手,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会命画师重新根据你的描述修改此人的画像,务必尽快找到他。”
“是!另外……还有一个疑点。”
“嗯?”
“若是属下看的不错,我在陈留县找到的那个持有杨家金饼的少年,就是几月前在陈将军府前挟持朱琏朱娘子的人。”
苍鹰说出自己的这个推测后,却没有立刻得到张浚的回答。张浚置若罔闻地又拾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中,阻杀了对方一大片黑子。
“范司直,你输了。”
“惭愧。”范晏兮早已无心于棋局。
他们口中所说的茶博士,范晏兮是见过的。上次是他救回了重伤的张子初,所以范晏兮也在鹰鹘店里帮他躲过了张浚的追捕。可他们所说的另一个少年又是何人?持有杨家金饼……还在陈宁府前挟持太子妃?
陈宁,天武军,辽人……这几个词不停地在范晏兮脑海之中来回变换,使得他冷汗直冒。
“范司直?”
“啊?”范晏兮拉回了神智,却完全没听见刚刚张浚问了什么。
于是张浚只能再问一遍,“你与小魏将军怎么也共事过一段时日,总算有些情分。若我让你去捧日军中要人,你可有把握?”
范晏兮闻言禁不住浑身一颤,怯懦道,“司丞也晓得,小魏将军行事一贯有自己的风格……”
他岂止是没有把握,张浚这分明是送羊入虎口。上次那笔账,魏青疏还没找他算哩。
“未免魏将军刁难,不如让属下陪同范司直一道前往。”苍鹰甫一开口,就看见张浚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向了自己。
“我还另有事要交代于你。”张浚将身子微微后仰,倚在榻墩上。
苍鹰听主子忽然止住了话头,便知接下来的话不是范晏兮能听的了。他赶紧冲那人使了个眼色,谁料对方双目迷离,直愣愣地坐在原处发呆。
“范司直?”苍鹰先小声唤了他一句,仍不见有反应。
“范司直!”苍鹰不自觉放大了声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嗯?”好在范晏兮终是缓缓转过了头来。
“您该下去准备了。”
“准备什么?”范晏兮歪着头问。
“准备去捧日军要人啊。”苍鹰在朝廷当了这么久的差,向来都是少言寡语,规行矩步,自问还从未如此失态过。可面前这呆书生实在太没有眼力劲了,若自己不出声提醒,他今日必定会得罪张浚。
范晏兮终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拱手道,“那,下官告退。”
好不容易等范晏兮慢悠悠晃出了门去,苍鹰这才松了口气,“司丞真的觉得范晏兮能从魏青疏手中要来人?”
张浚低头拨弄着指甲,冷笑一声:“要对付魏青疏那种只凭喜好做事的莽夫,自然不能按常理出招。或许反而是范晏兮这种奇葩,才能在他那里起奇效,不是吗?”
“……”
张浚随即收起了脸上的戏谑,俯低身子冷冷道,“我要你帮我暗中盯紧范晏兮,他这几日,一定会去找张子初。”
景灵东宫,南门大街以东,乃朱娘子宅。
这是官家亲自做主,赏给朱琏在京城备嫁的宅子。虽说她如今已可随意出入皇太子宫,可毕竟还是未出阁的闺女,把这宅子赏予她,也表明了皇家对她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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