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做什么?”阿宝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哆嗦,他看见对方举起了那把刀,作势要朝自己劈了下来。
这是阿宝第一次感觉到对死亡的恐惧。银白色的刀片似乎天生便能勾起强烈的痛感,即使那片刀刃还没有接触到皮肤。片刻前的豪言壮语已被他抛之脑后,阿宝大叫了一声,抱头鼠窜了出去。
那些人没有追上来,或许刚那一下子也只是想吓唬他。但他们成功了,阿宝听见身后传来了哈哈大笑,却加快了脚下逃跑的步伐。
在军巡卫的驱使下,混乱的局面总算得了控制。宝德轩前,拧做一团的人群迅速被分离了开来,抢去的财物也追回了大半,包括那支被陈充充当诱饵的点翠簪子。
等大街上重新恢复了秩序,阿宝却还是没找到自家公子的身形,急得原地团团转。
“阿宝,我在这里。”
王希泽笑着看着这个有些虎头虎脑的厮儿,冲他招了招手。阿宝见了他,一抹眼角,啪啪跑了上来,拔高了声音冲他喊,“公子!你跑哪儿去了!可吓死我了!!”
“小点声儿。”王希泽掏了掏耳朵,无奈地道,“我这么一大活人,难不成还能丢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大个人还到处乱跑,走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害我白白担心。”
“你怎么了?眼眶怎么红了?”王希泽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轻声问道。其实他刚刚已经看见了一切,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公子,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阿宝听他这么问,终是忍不住一低头,眼泪吧嗒吧嗒滴了下来。
王希泽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来,受了什么委屈同我慢慢说。”
等阿宝抽抽噎噎说完了整件事,心情也平复了些许,“那些人真不是东西,还有那个掌柜的,怎能如此狠心!”
“……有勇气是好事,但凡事不可鲁莽。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切记不可强出头,回来告诉我即可。”
“嗯!那公子会帮那个猎户吗?”阿宝仰着头期盼地问道。
“……会的,容我想想吧。”王希泽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心道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总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
“那等公子你想好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同你一起去教训他们!”
“好,好。”
“还有公子,你下回可不能这样乱跑了。你若再忽然消失,我可要告诉姐姐了!”
“好小子,亏我刚还安慰你,你掉个脸就来威胁我?”
“那不管,姐姐可是再三交代过的,让我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你。”阿宝叉着腰搬出了张清涵,让王希泽苦笑着举手投降。
“好好,又算我错。”
“知道就好,咱们快回去吧,姐姐还在家等着你吃饭呢。”
“……是。”王希泽作势一拱手,眼角却瞥向了街边的包子铺,“不过回去之前,你先去那里帮我买几个包子。要~两个蟹黄的,两个香菇的,两个豆沙的,两个芹菜的,两个猪肉的,两个粉条的,再要一个羊脑的,七中六大,可别记错了。”
“啊?要买这么多包子做什么?!”阿宝抖了抖嘴角,却见自家公子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兀自走向了轿子。
“等等!公子你再说一遍啊!……蟹黄香菇,七中六大……”阿宝掰着手指抓耳挠腮地跑进包子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了一堆回来再说。
“公子,你瞧瞧这些对不对?”阿宝捧着包子吃力地掀开轿帘,却见里头空空如也,一时傻了眼。
“喂,公子呢?”阿宝没好气地一脚踹醒了旁边打瞌睡的轿夫。
“公子?公子没回来过啊。”轿夫揉了揉眼睛,委屈地道。
“……公子!!你给我等着!!”
☆、诸公谁听刍荛策
亥时,城北柳庄。
古朴青墙内,只得窄舍二三座。院中一条甬路,两道垂门,门里一座造酒的棚子,棚里一方置酒的窖子,便算是到了底。
王希泽缓缓踱进了院中,嗅了嗅四周弥漫着的清冽醇香,刚想从一旁的酒坛里舀一勺新酒来尝,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黑影给拦住了。
“莘老在等你。”杨客行压低了声音对他说。
王希泽无奈地耸了耸肩,跟着他朝里走。二人转过酒棚,下了地窖,只见执剑的青年看似随意地在几处墙壁上拍了几下,酒窖当中的地面先缓缓挪开了一条细缝,紧接着又露出一小节更深的石梯来。
“吕小凤可还好?”王希泽冲着对方的后脑勺问道。
“家破人亡,孤苦无依,当然好。”
“……”对方话中有怨气,显然又将这怨气撒在了他头上。王希泽摸了摸鼻尖没有再说话,只跟着杨客行走入了第二层密室里,见一偌大的石桌旁一共围坐着四个男人。
除了当中一个手脚尽断的老人,其余那三个差不多都是四十岁上下。他们虽个个身居闲服,神情悠然,却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王希泽自左而右向他们看去,认出这三人分别是少师郑居中,中书侍郎张邦昌和翰林学士赵野。
“子初来了。”莘老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这间屋子里,除了莘老和杨客行,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只以为金明池一事都是出自张子初的谋划,却不知面前这个“张子初”早已经换了人。金明池中的首要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取代张子初,其次才是顺手收拾掉杨季和吕柏水。他将目的以次代主,才瞒过了这些人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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