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后退一步,转瞬消逝在夜色之中。
那黑斗笠不会说话,捉了他也无济于事,杀掉又会断了线索。不如将他拉拢,慢慢套出幕后黑手,然后全部杀掉。仇落殿下这样盘算着,然后又飞到之前的酒坊,果然是店门紧闭。仇落眼珠子一转,伸出触手从门缝钻进去偷偷摸摸拉开门栓,然后推开门,堂而皇之的进入。
将酒装满一壶,二殿下往酒坛上放了一颗硕大的珍珠,然后坦坦荡荡出了酒坊又故技重施将门反锁。接着还去黑市逛了一圈,买了些人肉。流云宗的人应该已经收到了黑玉面具的通知,不然黑市也不会这么安宁,二殿下浅浅的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自己来到人间这段时日简直就是化身凡人口中的侠肝义胆的能人异士,坏事没做一件,还干了这么多为民除害的活。
既然瓀石城的邪灵已经取到,那根据师尊的名单,是时候动身去下一个地方了。待到明日黑玉面具归来,便启程上路罢。
回到客栈时,铢衡还未苏醒。仇落见到原本在床榻上窝着的绵绵和梅梅便知晓,铢衡应该醒过一道了,它们是被铢衡给赶下来了。二殿下无声一笑,心想这老家伙还是那么霸道。他将人肉装在茶杯里递给绵绵,然后分出一点邪力喂给梅梅。
两个小家伙吃饱,仇落也快撑不住了,鞋子一蹬就往被窝里凑。装满酒水的酒葫芦轻轻放在铢衡枕头边,浅浅亲吻印在铢衡额头,仇落细细为他掖好被角,旋即阖眸准备入睡。
可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识海里铢衡一身血红满脸惨白的倒在血雨之中,虽然知道那已是过去,但是一想到铢衡曾经被戳的满肚窟窿一身疮痍他就无法心安入睡。铢衡说的对,他出生在和平的年代,不知道当时战争的残酷,铢衡差点死在魔界还被俘虏沦为病奴,他怎么会不恨?所以神识分离时两个铢衡才会如此针锋相对,因为他实在是恨……
他不知道铢衡面对自己时究竟是怎样复杂的感觉。最后铢衡望他的那一眼如此温柔宁静,甚至让他产生一种被爱着的错觉。
铢衡,可以抛弃过往的仇恨接受他么。或许,挡在他与铢衡之间的最大山峰不是墨君,而是铢衡对魔界不共戴天的仇恨。
铢衡……或许也对他有些动心,但是他不能承认,也不敢承认。他想解开铢衡的心结,至少,能让铢衡坦坦然然的面对自己。
静夜入定,魔界的时刻即将到达亥时。契魔府进入最宁静的时刻,洗漱完毕的君明仪宽衣入榻准备入睡。
只是眯上一小会儿冰冷的眼睛又再次睁开,许是因为冥主再下战书之事。当年战吾做了糊涂事惹得冥主恼怒四百多年,虽然没有引起两界开战,但是冥界与魔界的气氛很不好,见面便是剑拔弩张。
睡意消去,契魔坐起身,心肠干燥。凝视虚空片刻,血眸一凛,君明仪将睡袍宽袖一拂,一道凌人魔气直逼黑暗某处。
接着,暗处传来啪嗒瓷器碎地的声音。
以及谁的轻笑。
“谁许你进来的。”君明仪收手,声色冷厉。
融在黑暗之中的不速之客浅浅发笑:“邀你不见,只好出此下策。明仪,四百年不见,不知安好否。”
君明仪微微蹙起眉头,心情坏到极点:“翊王,此时已过亥时,夜色深重,王爷也该回府就寝。”
翊王又拿了一只杯子为自己倒上凉透的茶,从容应对:“本王见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两个失去睡意的魔,相互安抚不是更好?”
君明仪不耐的说道:“微臣何德何能与王爷相互安抚,王爷,臣乏了,明日还有公事。”
“呵。你脾气又坏了不少,对付我那四弟不容易罢。当年的事,本王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直到前几日——他竟为了你杀了念瑶。明仪,你的目的就要达到了罢。”
君明仪不言,只是冷冷注视桌案前雍容华贵的身影,冷酷的面容不见波澜。
“战吾为了逃过那一劫对你说了什么?说甘愿被你玩弄,成为你的傀儡?呵呵,现在藩王之间流传甚广,说你广揽大权操控尊魔,夺位,是迟早的事。如果本王猜的不错,三位殿下身边也插满了你的眼线,明仪,狼子之心,昭然若揭啊。都说得君家明仪得魔界半壁江山,现在是要落实了。”
君明仪冷哼一声,向来耷拉的唇角竟勾起一丝深笑。
“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手?”翊王直截了当的问,因为他自认为与君明仪情谊不浅,当初君明仪差一点就成了他的棋子。
“翊王想助微臣?”君明仪反问。
“哈。”翊王挑眉,玩味一笑,“错了,是本王要你相助。”翊王起身,脚步纡徐踱到君明仪床榻边,撩开床帏。火红眼眸直直注视昔日故人,他的眼里有些留念,似乎还回忆着当初克制乖巧的君明仪,但是温情掩盖之下又是冰冷的利用,“你恨战吾,但是你终究姓君。明仪,本王也愿意为你所玩弄,都是一样的选择,何不找个顺心的君主?”
君明仪微微低了低头,然后声音淡漠的回答:“明夜,战吾与冥主在轸石崖约战,合作端看翊王的诚意。”
“呵。真的?”翊王半信半疑的眯了眯眼睛,旋即俯身揽住君明仪的肩膀,满身冰冷珠玉宝石硌得人发疼。浑身散发禁欲气息的冰山更能挑动男人征服的欲望,当然也掺杂着嫉妒,君明仪本该是他的,都要到手了结果被战吾诓走,又怎不让他恨得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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