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识海由其心性决定,明亮或黑暗,祥和宁静或是波涛汹涌。掖吟玉生性温和体贴,识海中亦是风光明朗遍地花开。因为灵魂吸附,掖吟玉的灵识很自主的找了上来。身为灵识得他并非现今长大的模样,在他心底,自己还是个拿着风筝线迎着春风无忧无虑的小孩。
瞧见那只花花绿绿的风筝时,仇落立刻回忆起十几年前他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小屁孩。
是了,当时并没有怎么注意他的模样。
原来,那个小娃娃就是掖吟玉?
☆、抱花杀生
当年仇落追捕一只凶兽,从北森林一路南下杀到森林外一片开阔地,当时有个小娃在草甸地上放风筝,小家伙的风筝线缠到了凶兽身上,凶兽暴怒之下向他攻击。仇落见状冷然拔剑,身手迅速将那只巨大的兽爪斩下。异兽的血液四溅开来,仇落当时也不过对小娃娃说了一句。
“躲远些。”
不冷不淡完完全全顺手才救。
掖吟玉却记了十几年。
回过神来,此刻的小吟玉正矫着脑袋滴溜圆的碧绿眼睛凝住仇落,二殿下后怕的后退一步,但是还是没能逃过掖吟玉如同粘糕一样黏糊糊的粘连。憋的脸绿,二殿下伸手轻微的拍了拍吟玉的头顶,心里却在想,这桩事一定要和掖吟玉说清楚,当年并不是特意去救他!
也不消他这样掏心掏肺的报答。
“被当做好人的后果实在是太糟糕了,若要维持这份形象便等于舍弃自我。”仇落无奈一笑,“还是坏人好,做尽坏事也不用瞻前顾后战战兢兢。”
“二殿下是好人。”掖吟玉抱着仇落的大腿奶声奶气含糊不清的说,“好人才会纠结自己应该去做坏人。”
“牙都没有长齐……你又懂得什么?……我这样的魔头,你还是离远一些。”仇落长叹一声,将平时无法说出口的叹惋一股倒出,掖吟玉太干净,他不想将这样洁白无瑕的人留在身边。黑与白接融的结果总是太坏,他不愿意通过掖吟玉而产生世间还有温暖的危险错觉,亦不忍心将掖吟玉染黑。
掖吟玉不语,只是眼泪又热腾腾从眼眶滚落。
仇落静默片刻,旋即伸手干脆的将他推开。眼神中没有丝毫留恋怜悯,朱红光芒萦绕指尖,迅速翻动的手指结出繁琐印诀,咒术生成落在掖吟玉心口。发暗光芒中,掖吟玉静静盯着仇落,哭着哭着忽然亮出一丝笑。
那笑容太过明媚,扎得仇落阴暗的心灵一阵烫痛。
结印结束,二殿下便失了从容,如同被欺压的土狼,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出掖吟玉的识海。
与此同时,被奈川灵物诓骗的谢天机果真顺着奈川一路向下,依少女所言,在河岸右侧却又一座石头垒砌的小城,城墙已被风雨侵蚀,城墙根部常年沾水湿润已经爬满青苔。谢天机抬眼,从满是爬山虎的高大城墙依稀可见已然风化模糊的城名。
百年一将,留名千秋。
妖魔武院,将秋城!
“传闻中英杰辈出的将秋城竟在此处。”惊讶难掩,谢天机仔细观察眼前庞大威武的建筑,传闻将秋城青铜铸城刀剑铺路,城中多是开阔场地,每隔十丈便有兵器陈列。虽然是名义上的学院,但是将秋城的实质就如同养蛊一般,让城中的学员遵守严格的等级制度,崇尚以武为尊,想要获得公正与尊重,唯有不断的战斗。
当初魔界与妖界为了培养精锐,特意在两界边界设下好几座类似将秋城的学院,当时非权贵奇才无资格进入,里头太过黑暗肮脏,若没有自保的本事,保不了早晨进入夜时便已是废人。
而眼前这座将秋城已经颓败至此,当年风采不再徒留萧瑟凄凉。城门是特制的厚青铜大门,现已锈迹斑斑半开半阖。谢天机抖擞精神踏过高高的门槛,孤身一人踏入传说中屡造奇话的将秋城中。
身后沉闷吱呀,半开城门自动合上。谢天机被那道诡谲阴森的声响惊了一下,不由回头却见锈门何处?只有一片悬浮黑色颗粒般的雾气。内部空旷晦暗举头不见青天,目光无从触及的黑暗角落,隐约传来桀桀怪声以及木齿轮转动的咯吱声音。
虽然已经成人,但从小怕鬼的短处还是没能克服。他只好小心呼吸深入那片未知的雾色。木齿轮转动声响愈发剧烈,咔哒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脚下忽然踩到什么圆滚之物,谢天机垂眼,素白绣鞋踩中一截手骨,骨头外裹着的布料褴褛湿润。谢天机微微蹲身将那只阴森指骨里握着的剑扒了下来,此地临水剑已锈迹斑驳,但有个防身的家伙总比赤手空拳好上太多。
“玉照官保佑。”低喃一句又有神兵在手,谢天机感觉自己战神附体,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大胆前迈几步,谢天机很明确感受到身后阴风浮动,不及思考手臂已经做出判断猛然挥砍,生锈的长剑不负期望狠狠劈中硬物,触感很像硬壳,谢天机定睛一看,自己砍中的竟然是半个腐烂的人头。
另一半已然残缺不全,好像给猛兽一口咬下,谢天机连忙抽剑,岂料锈剑捍在头骨,他这番动作连剑带头一起拔了出来。长着霉菌的头颅滴滴答答落下腐臭的尸液,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剩下的部分只有上身,从腹部截断,尸体下半身竟是两只简易的木腿,那只残破的脑袋冲他咯咯笑起来,声音浑浊古怪的叫嚷:“和我切磋吧!咯咯咯!输掉的人要被吃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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