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过他。是么。”
黑斗笠很明显地顿了顿。接着他侧过脸,表情模糊在黑纱之后。
“其实你是谁并不重要。”
“就像我是谁……也并不重要。我们都一样的。”说到这里谢天机停住话头目光蔼蔼投向远处,他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再怎么付出,于铢衡而言,他从始至终都只会是一个难能可贵屈指可数的好人罢了。
“哼。”黑斗笠冷冷嗤鼻,无心与谢天机再相处下去。还算完好的左手撑上望乡台老旧的围栏,接着他在谢天机惊讶的眼神中一纵而下。
这望乡台虽说不上高耸入天,两丈往上却还是有的。这黑斗笠的四肢早已腐朽露骨,这样莽撞急切的跳下去实在是……谢天机不由担忧地注视黑斗笠的情况,却见对方根本没有直接落地,快到地面时便化作一阵黑雾消散而去。
“……真是奇物。”谢天机喃喃自语,“想急着摆脱我也不必这般急躁罢?也不知道仇落这狐狸精怎么做到的,这样木讷冰冷的尸体也能蛊惑走芳心。啧。可惜,落以花有意流水无情。”
冥界的环境,谢天机很不喜欢。小时候父尊与君明仪带他来一遭,吓得他往后都不敢忤逆君明仪的威严。现在想来父尊的初衷大抵是想带他来冥界见见亲戚,只可惜他当时没有瞧见冥主。以冥主的性格,若是瞧见了他,估计往后的三百年他都得被扣押在冥界过活。
他的身世,目前只有冥主给出了一个说法。冥霆的话是真的,但也只能信一半。
正当谢天机踌躇是否冒着危险去瞧瞧孤寡老人外祖父伤势是否好些时,远袤的彼岸花海中突然传来熟悉的欢快吼叫。谢天机神色一亮极目远眺,果然在血色的波涛中瞧见一只撒欢飞身的白犼。
“绵绵……”来不及多想绵绵为何会在此处,谢天机纵身飞下望乡台冲嗷嗷直叫的白犼露出开怀的笑意,“好绵绵,你怎么在这里?”虽然只有一缕魂魄,但是五感灵敏的白犼很轻松地嗅出了属于仇落的气息。其实谢天机最开始被创造出来时,绵绵面对两个主子傻傻分不清楚,只好挨着个儿撒娇。
绵绵摇身一变幻回白猪大小,摇着短小的尾巴用粗壮不少的皮球肚皮去蹭谢天机的小腿。谢天机瞧着眼前肥胖的白猪忽然开始思考魔生。
大抵是他太思念绵绵……这样肥胖丑陋的猪崽……嗯……
见主子不理自己,绵绵便更加卖力的蹭动,差些将人拱倒在地。谢天机经受不住这洪水猛兽般汹涌肆掠的撒娇,觑着眼睛面容不快地说道:“你个小畜生,我平时怎么教育你的?你可是一代凶兽,要时刻注意保持形象,现在贪吃肿的和小猪一样,跟过来真是丢尽我仁明殿的脸。”
绵绵呜呜叫起来,咬着谢天机急欲离去躲避的衣摆不肯松嘴。一魔一兽对峙片刻互相劝服不下,又有一只鬼族加入混乱,来人张口就冲谢天机喊了声“仇落殿下”,谢天机微微一愣想着如何圆场糊弄,不想那鬼族竟径直扑倒他脚边冲着张牙舞爪的绵绵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仇落殿下,您别再顽皮了,要是冥主知道您又偷跑,小的又要挨罚了。”
谢天机一脸惊恐:“??”
“这位鬼友不好意思,我家小殿下顽皮,看来它很喜欢你,便劳烦一同与小仆回冥主殿交差。”说着鬼仆不由分说地推着谢天机往冥主殿的方向赶去,嘴里继续一口一个“仇落殿下”唤得熟稔,谢天机被迫开启神识与仇落咆哮。
“仇落!本主被冥主的鬼逮住了,你快来救我!”
“嗯?”二殿下不咸不淡地说,“那你便去罢,顶多被冥霆抱脱一层皮而已。我还得照顾衡儿——”
“你刚才还说要回来的!”
“——啊,”二殿下温和地笑了笑,“现在改变主意了。能得到冥主的看护,便无需本殿担忧你的安危了。顺便,替本殿向他问好瞧瞧他的伤势。”接着二殿下对着铢衡嘀嘀咕咕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都这样了酒就不喝了……”
“啪!”清脆的扇脸声后二殿下秒变服软:“……那就一壶……不能再多了。”
在解救自己和讨好爱人之间,二殿下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自己的灵魂。
被推到冥主殿,谢天机的脸早就黑成墨汁。
依旧是熟悉的素白屏风与残月,冥霆修长曼妙的身影投到纱屏血色的彼岸花之间。鬼仆将绵绵与他送到后便自行离开,谢天机微微叹息,一边绵绵还在摇着尾巴咬住他的衣摆示意他进去。
异兽不会明白他这样的身份见上冥主有多尴尬。虽然是外祖父,但他也是冥霆心头大恨之子。
“草民谢天机拜见冥主。”他的身体不是魔界的权贵,上回欠冥主一个礼数,叩拜还是要拜的。冥霆声音虚浮地应一声,以他的能力自然能分清楚这具躯壳里装的是什么,但令谢天机有些意外的事,冥主的反应异常冷漠。
“嗯。”……
“这些日子多谢冥主照顾,将绵绵养的……嗯……生龙活虎油光水滑的。”瞧着身边小山丘一样蹲坐的宠物谢天机实在是夸不出更好的词语,只好转移话题,“冥主的伤,可有好些?”
“嗯。”冥主淡淡应着。
谢天机听冥主这语气似乎对他不大感兴趣,这实在是好事一件。正当他天真的准备开口将绵绵讨回时,冥主突然发话要他将绵绵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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